不过,这也正是刑威一直以来的策略,他老奸巨猾,当年在被老城主打败后,受了重伤,不得已休养一段时间,后来等身体恢复了,武御寒已经坐上了城主之位,虽然当时年幼的武御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知道自己若是蛮抢,很难服众,即便当上城主,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听他的。
于是他开始扮猪吃老虎,伪装成一副非常和善的面孔,对武御寒照顾有加,与老夫人交好,为的就是放松他们警惕心的同时,赢得一定的民心。
如果,他的目的达到了。
“武御寒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想不到你如今竟会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诬陷于我,你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刑威还在装无辜的老好人。
但武御寒才不会上他的当,他早就深谙刑威的套路,直接动手:“是不是,一验便知。”
武御寒朝刑威的腿袭去,刑威今日穿盔甲的目的,正是为了阻止武御寒去看自己的脚,武御寒索性使出江湖大道决,整个尚武城的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江湖大道诀!这世界至高无上的武功!”
“天呐!今日居然有幸能目睹!”
……
想不到刑威倒也不躲藏了,直接和武御寒比出一样的动作,武御寒发力,刑威也跟着发力,武御寒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借自己的力量,而他的全身,烧得通红,面色也跟着变得潮红,武御寒意识到什么,想要停手,可是已经来不及!
老夫人也见势不妙地站起身,陆小词忙问:“怎么了?”
“刑威使出的,也是《江湖大道诀》!只不过,他是往入魔的方向发展!”
“什么?”听完老夫人的话,陆小词的身子不由得一颤,俗话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越是天下无敌的武功,越容易被反噬,武御寒之前走火入魔是因为内心在对抗,所以他是痛不欲生的,可是如果有人想顺着魔化的方向走,甚至不惜被自己的心魔控制,那么整个人只会陷入癫狂的境地,不惜毁灭所有人。
刑威似乎也不打算隐藏了,他怒吼一声,身上的衣服撕裂开来,露出健硕的上半身,他脚踝处的曼珠沙华愈发地显现,红得仿佛在燃烧一般。
陆小词再次亲眼看到这朵曼珠沙华,十年前的灭门惨案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爹地、娘亲、师父、待她如至亲的奶娘、儿时的书童丫鬟、总是挂着憨厚可掬笑容的大厨……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鲜血横流。
万物嘶哑过后的一片死寂,令人心悸,年幼的她就那样绝望地苟活着。
陆小词瞬间觉得喘不上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她想哭,却因为太痛苦而失声,嘴边只剩下费力的“啊啊啊”。
老夫人见到陆小词这副模样,赶紧扶住她:“你怎么了?”
陆小词摇摇头,泪水从眼眶里挤出来,她只是不停地哭泣,悲伤得无法表述。
“我们先离开这里,快走!”老夫人想带陆小词离开,可陆小词不愿走,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擂台上的刑威,她必须亲眼看到这个混蛋死在她的面前!
她不能退缩!她的身后代表着是萧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性命,以及过去的萧念念。
陆小词强撑着,压制着怒火与伤悲,她多想冲上去与刑威同归于尽,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担心给武御寒添麻烦。
长老们也看出刑威武功的不对劲,赶紧遣散众人:“大家快跑啊!”
武御寒与刑威对抗着,试图把伤害降到最低,但是已经晚了,刑威招式凶狠、霸道,一心想要置武御寒为死地,也不惜危及其他人,靠近擂台的第一排看客直接被弹了出去,摔在地上酿成重伤。
武御寒分心看了他们一眼,怒视刑威:“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及无辜!”
刑威皮笑肉不笑道:“城主要是真担心这尚武城百姓的安危,不如就放弃抵抗,把城主之位让给我,自然也没有这纷争了是吗?”
“你休想!尚武城若是落到你的手中,还会有安宁之日?”武御寒已经可以遇见刑威的统治会变得多么疯狂和暴戾。
“哼!这几年你能坐稳城主之位,难道不是我的功劳!”刑威也是被逼急了,看到武御寒一锅端了灭武阁,又修成了《江湖大道诀》,眼下他无法隐藏,只能完全暴露真实目的,哪怕遭遇天下人唾弃。
刑威继续发力,擂台四周的人群仓皇跑开,却发生了踩踏事故,哀嚎声连绵不绝。
老夫人见状,赶紧发功做了个保护屏障,但刑威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她显得很吃力。
陆小词努力将自己从痛苦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也上前去帮老夫人,顾软软也来帮忙,三人排排站,手搭住前一个人的肩膀。
几大长老开始劝诫刑威:“刑威,你就此收手吧!”
刑威冷笑:“不是只要打败城主就可以成为下一任城主么?关键时刻你们的规则都跑哪儿去了?”
长老们被怼得哑口无言。
武御寒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输!他身上背负着的,可是尚武城的未来与光明,和所有百姓的安危。可是他才刚刚修炼成《江湖大道诀》,还不是那么熟练地掌握,而且他还要兼顾其他人的安全,反观刑威倒是无所忌惮,哪怕将尚武城夷为平地,他也在所不惜。
顾虑,造成了他们之间的武力悬殊。
武御寒已经越来越顶不住了。
长老们想帮武御寒,但毕竟他们年事已高,只能竭尽全力帮忙遣散人群。
终于台下的人变得越来越稀少了,武御寒才得以大施拳脚,拿出真正的实力与刑威比拼,伴随着“轰隆”一声,擂台应声倒塌,武御寒和刑威都被埋没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
“武御寒!”陆小词呼喊着武御寒的名字,可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声音,那一瞬间,世界好像变得无比安静,陆小词的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不能再失去至爱之人了!
陆小词想要冲进屏障里,但被老夫人拦住:“小词,冷静点。”
老夫人也忍不住哭泣。
陆小词崩溃地跪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啊……”她仰天,质问苍天,可是得不到回应。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废墟有了些许的动静,陆小词定睛看去,只见武御寒艰难地从里面爬出来了,所有人又惊又喜。
但武御寒还没站稳,刑威也紧跟着从断裂的木板下飞奔而出,打算从后面袭击武御寒,好在武御寒反应很快,躲过了,刑威继续步步逼近,武御寒一边闪躲的同时一边寻找机会出手,可刑威实在是阴险狡诈,明招暗招,一招不落。
“别再打了!”正在擂台上打斗越发激烈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而至,直接冲破屏障,来到武御寒和刑威的跟前,刑威的一掌险些打在刑西扬的身上,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收回了手,但一些余力还是伤到了刑西扬,刑西扬打了个踉跄。
“余温大侠!”顾软软看到刑西扬,也想冲上去。
“你做什么?”刑威怒斥刑西扬。
刑西扬双膝落地,直接跪在刑威的跟前,泪水溢了出来:“父亲,就此停止吧,请不要一错再错了。”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刑西扬整个人变得消瘦单薄许多,如同一只随时都会被风吹跑的蝴蝶,脆弱无助。
顾软软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多想帮刑西扬分担他此刻的痛苦,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他,就一直想仰望星星那样崇拜着他。
她与他最美好的记忆,是那一晚她大街小巷地寻找他,在被采花大盗跟踪时他挺身而出,又提出要送她回城主府,是她愿意追随他做任何事情,哪怕像傀儡一样模仿他的一举一动,是她告诉他指月亮的话会被割耳朵。
可那时候的刑西扬是悲伤的,所以她更希望能停留在初见。
当时她用缩骨功变成了八岁的小男孩,与一个地痞流氓决斗,她当时完全可以打败地痞流氓的,但刑西扬出现了,以为她只是个弱小的孩子,甚至在制服地痞流氓后,没有顾忌地将她抱起,顾软软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和从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小鹿乱撞不已。
他还带她去买冰糖葫芦,真的就把她当作小孩一般哄。
可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与他一同哭泣,她恨自己无能,无法为刑西扬做任何事情。
“孽子!还不快滚开!莫要耽误老夫的大事!”刑威怒不可遏,完全没把刑西扬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你非要杀了武御寒,那就请先杀了我吧!”刑西扬挺直腰板,仰起头,闭上眼睛,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你!”刑威气得握了握拳,他扬起手,刑西扬直接被击飞,虽然他已经尽量控制力道,但其实根本无法掌握,他现在已经完全被魔功给侵蚀了,刑西扬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