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词在武林大会结束不久后,和武御寒一同又去了崇文城,文璟之给陆小词的过所很有用,有了它,便可以随意进出崇文城而没有任何的阻拦。
陆小词本不想打扰文璟之的,但文璟之早已提前叮嘱过守城门的侍卫,若是陆小词来,需立马通知他,于是当陆小词和武御寒走过崇文城的城主时,文璟之和文流烟已经在不远处等候他们了。
“来崇文城若是不住我的府邸,我可是会不开心的,这整个崇文城,难道还有什么客栈比城主府住的更舒适自在吗?”文璟之笑道,扇了扇手中的扇子。
武御寒微微一笑,他已经开始在越来越多的人面前展露笑颜了,而不是像从前那般,一直挂着一张冰山脸。
陆小词和武御寒在城主府歇下,文流烟巴不得赖在陆小词身边不走了,她拿出最近写的一些诗词,要陆小词帮忙指点迷津,陆小词哭笑不得,自嘲文化水平不够,但文流烟只认陆小词,甚至希望能做她的老师。
陆小词拗不过文流烟,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下,还答应即便回到尚武城,也会每个月定期与文流烟书信往来,沟通对诗词的一些见解。
之后陆小词和武御寒便去了墓地,陆小词跪在爹娘的墓碑前,告诉他们大仇得报,当年灭了箫府一家的,正是刑威,武御寒也表达了歉意,如果当初不是老城主逃到崇文城被萧家收留,也许就不会给萧家招致祸患。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无法挽回,只能竭尽全力去做好后事工作。
“爹,娘。”武御寒直接喊陆小词的父母为自己的爹娘,“不管以后的路是福是祸,我都会牵着陆小词的手,坚定地走下去的,请二老放心。”
陆小词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抬头看着天空,有些怅然若失:“我本以为,报完仇的那一天,一定会是怎么样特别的心情,可是,除了当时的畅快外,我没有任何的思绪。我只觉得,对仇人来说还是太便宜对方了,他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一件事情,害死了我全家,毁了我的人生,可他自己却死得那么地痛快。今后,我连恨,连愤怒,都没有地方可使了。”
武御寒抱住陆小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陆小词点点头,泪水掉了下来:“真的感觉一切都好不真实,我好心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萧念念。”
武御寒摸了摸她的头:“这个梦,我们留到下辈子,但到时候,我们一定还要再遇见。”
“好。”陆小词考靠在武御寒的肩上,闭上双眼,只觉得身体很疲惫,但却很安心。
只要有武御寒在身边,她好像可以变得无所畏惧,什么也不怕了。
从山上下来后,护卫北冥和神功正在等他们,武御寒这次是特意把他们带来崇文城的,他们自然也是对崇文城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可是碍于护卫的职责,他们的脸上依然挂着严肃的、生人勿近的表情,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武御寒和陆小词去了一处私塾,这里只招收从六岁到十六岁的女子,刚踏进门,便听见女孩们清亮又爽朗的声音传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北冥和神功跟在武御寒的后面,神功的脚刚落在地上,便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今天就教到这里,大家放学了!”
“耶!”孩子们开心地收拾着东西离开。
紧接着,挂在门口的帘子被人轻轻地撩起,一张温婉的脸露了出来,窦姑娘看向武御寒和陆小词,又惊又喜:“你们来了?”
但是当窦姑娘看到武御寒身后的北冥时,她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北冥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见到窦姑娘,即便当武御寒提出要带他来崇文城时,他也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奢望。
武御寒回头微笑地看向北冥:“我是特意把你带来这里的,就想让你跟窦姑娘见见,你们先聊,我和小词想逛一逛这里。”
“城主……”北冥声音颤抖,几乎是不敢相信。
“去吧,如果不是因为尚武城和崇文城的地域隔阂,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陆小词笑着把北冥往前推了一步。
北冥来到窦姑娘的跟前,一张脸早已羞涩得通红,像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武御寒和陆小词对视了一眼,识趣地走开,把独处的空间留给窦姑娘和北冥。
护卫神功则一脸懵:“北冥什么时候……”看来他完全不知道北冥和窦姑娘的事情,只觉得跟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好兄弟,突然有了一段狗血又浪漫的爱情故事,眼前的窦姑娘,突然得像是凭空出现的。
武御寒和陆小词把窦姑娘的私塾转了一圈,窦姑娘在和离后便一心扑在事业上,开了个私塾,她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得不说窦姑娘的品味还是很好的,私塾里的每一幅字画,看起来都是精心挑选的,而且是那种包含寓意的,需要细品。
而且窦姑娘每次教课前都会认真做好准备,将当天要传授的知识先写出来,每次上完课也都会认真布置作业,也单独设了一间小屋子,用于与学生的私下交流,一旦发现孩子们有什么消极的思想,她都会耐心的开导。
除此之外,窦姑娘这里摆放的所有书都是可以免费借阅的。
武御寒和陆小词参观回来后,窦姑娘和北冥也聊得差不多了,两人从屋子里出来,眼角都挂着泪痕,双方都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感。
“谢城主,能让我和窦姑娘再次相见,北冥此生已经别无所求了。”北冥对武御寒感激不尽。
“难道你就要就此放弃窦姑娘了,不想与她再续前缘?”陆小词眨眼一笑。
“当然不是!但我、但北冥身份卑微,又是尚武城的人,怎可如此贪心!”北冥慌张不已,语无伦次道。
武御寒笑了笑:“你不必紧张,以后崇文城和尚武城之间可以交好往来,两城就像家人一样相处,不会再有之前的那些条条框框。”
北冥瞪大眼睛:“真的?”他像是担心武御寒反悔似的,直接跪在窦姑娘的跟前:“那不知窦姑娘可否嫁给我?对不起,彩礼什么的,我一定会尽快准备好,我可以给出我的所有,虽然不多!”
窦姑娘“噗嗤”笑出声来,但又有些黯然神伤:“可是,我已经是个离异过的女子了。”
“离异好啊!你没有和离,我还没有机会娶你呢!”北冥的反应十分地坦率真诚,陆小词和武御寒都被逗笑了。
“你当真愿意娶我?”窦姑娘只觉得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这个让她日夜思寐的男子,此刻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说要娶她。
“当真!”北冥坚定地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窦姑娘心里一阵动容,握住了北冥的手。
北冥欣喜不已,站起身来,将窦姑娘拥入怀里,激动地一边擦着眼泪:“谢谢、谢谢……”
武御寒和陆小词备受感动地看着他们,对视了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尚武城和崇文城正式签订了合作的协议,地点就定在护城河的桥上,武御寒和文璟之两人坐在铺设好的塌上,将手印摁在一张纸上。
双方达成共识,武御寒会在崇文城开设武馆,提供武功秘籍,并且派遣武士过去;文璟之也将在尚武城成立私塾,供应诗词歌赋,且让一些老师教授知识。
当天万人空巷,尚武城和崇文城的百姓们纷纷赶来观看,众人热热闹闹,都觉得这是历史性的一刻,这意味着两城之间多年来的僵局将被打破,而陆小词,则是促成这一切的那个关键人。
如果没有她这个从崇文城来的刺客,如果她没有与武御寒互生情愫,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也许武御寒就没有想过去极力地推动此事,而如果文璟之不认识陆小词,也许在她和武御寒来到崇文城时,他不会对他们那么的宽容,愿意去接纳和了解他们。
这天过后,尚武城和崇文城都出现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在尚武城,人们发生争执时不再是以武力一较高下,而是阴阳怪气地嘲讽,此举杀伤力远比动武更有效,常常让人在深夜时辗转反侧,因为觉得没怼回去而忿忿不平,第二日再找到此人继续争吵。
尚武城开始飘荡着书卷的气息,在武馆旁边通常都会开一个学塾,郎朗的读书声从里面传来,一些开始学习扎马腿的小孩子,每天扎着马步听着从隔壁传来的念书声,不知不觉耳濡目染,慢慢地学完一套武功后,竟也能背出一首诗词来。
众人还发现,武术竟是可以用诗词去理解的,熟悉箭术可以说“会挽雕弓如满月”,骑在马儿上时如“连翩西北驰”,形容残暴粗粝时也可说“杀人如剪草”。
也尤其是在看到一些美景时,诗词歌赋能恰好体现他们当时的心境,比如“落霞与孤鹜齐飞”“小桥流水人家”“小荷才露尖尖角”,而不是只会简单地发出三个字的感叹:“好美啊!”“太美了!”
反观崇文城那边那是同样如此,崇文城的武馆起先只开了几家,头几天倒是门庭若市,大家图个新鲜感纷纷涌入,但是没过多久,才子们都觉得习武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无奈放弃。但也有不少坚持下去的人,他们有的原本身体羸弱,但在修炼武功后,竟能做到凌空飞起,令众人艳羡不已。
且武功同样可以与诗词结合起来,成为锦上添花的东西,有的人使出一招飞天术,在半空中洋洋洒洒地写词,因而一举成名。
特别是女子们不用再担心会遭到欺负,每次遇到危险时,只要把袖子往上一撩,露出线条紧实的胳膊,轻薄之辈们早已吓得抱头鼠窜。
但在崇文城,最受欢迎的还是那些与乐器结合起来的武功,比如上官芙儿之前最擅长的《琵琶行》,虽然难学,但对于崇文城的人来说倒是比较容易,因为他们大多是乐器高手,只要再打好武功底子,随便弹一首都极具杀伤力。
陆小词常常能听到从护城河对面传来的琵琶声,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想起美得如同敦煌飞天仙女的上官芙儿,陆小词觉得她好像从未离开过,说不定某一首琵琶,正是她弹唱的呢。
陆小词正这么想着,夜色中一个人影闯入了她的房间,陆小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可是外面竹林早已沙沙作响,突然肩膀被什么东西戳了戳。
陆小词回头一看,来的人竟是顾软软。
“软软!你吓死我了!”
顾软软穿着一身夜行衣,她摘下蒙在脸上的面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词,你的武功怎么退步了这么多,这样可不好哦。”
陆小词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练武了,每天都是跑在私塾里,她真是太喜欢与书打交道了,这导致她经常缺席武御寒朝她发来的练功邀请。
陆小词仔细地打量着顾软软,见她神采奕奕的,眼里的光又回来了,陆小词为她感到高兴:“你真的变了很多。”
“是啊,我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当一个不留名的女侠真的太快乐了,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余温大侠救人时的心情了。”顾软软提起刑西扬还是会有些伤感,不过黯然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调整好思绪:“我现在可忙着呢!下次一定饭点再来找你,要记得请我吃饭哦。”
“当然,你想吃多少顿都包在我身上!”陆小词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小词?”武御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陆小词埋怨地看向他:“你怎么都敲门呢?”
“我听见房间里有奇怪的动静,担心你的安全。”
“哦,刚刚是……”陆小词正想介绍顾软软,但一转头,发现顾软软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看来她是真的忙啊,陆小词无奈地笑笑。
武御寒敏锐地察觉到屋里有人来过,他看向窗外:“刚刚是谁来过了吗?”
陆小词神秘兮兮一笑:“没有啊。”
武御寒见陆小词不说,也不会逼迫她,他对陆小词是足够信任的,他来到陆小词的身边,将她拥入怀中,看着窗外的月色:“娘子,我好喜欢你。”
武御寒低下头,亲了亲陆小词的额头,宠溺地吻又落在她的脖子上,再次唤她“娘子”。
陆小词“嗯”了一声。
武御寒低沉饱满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我好喜欢你。”
“你说过了啦。”
“可是无论说多少,我都觉得不算多。”武御寒将陆小词打横抱起,朝床上走去。
此生得你,乃是我幸,我还是很喜欢你,就像风吹过你,我都会觉得风是温柔的。
长夜未央,余生漫漫,我们携手同行,一起看明天的朝阳。
相依相知相濡以沫,不负韶华不负你。
若有来生。
“非君不嫁。”
“非卿不娶。”
鲜衣怒马,我们共赴天涯。
“啪”地一声,众人从方才的故事里抽离,说书人鹿呦呦拍响惊堂木,嘴里衔着笑意看向大家:“以上就是《这届刺客不太行》的全部内容了,若想继续细究故事中的爱恨情仇者,可购买此书,限量发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