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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是没来得及。
路靳安排下去时，他的人发现许川尹已经被绑走了。
路靳解开了手铐，我跟他一起去了趟许川尹的住房。
此时已经是晚上。
月光的光华下，阴气应该无所遁形。
但下午浓重的阴气已经消失不见。
这里平静干净的就像魅萝从未来过。
我知道她会杀许川尹，但是我没想到她布的局这么快就到了收网的时候。
我咬着牙，“早知道下午就动手了。”
路靳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警方调查了一个晚上，一段路一段路查监控。
他们很聪明，几十辆一模一样的车子每到一个路口就会从监控冒出来代替许川尹所在的车。
一个晚上，警方一无所获。
我和路靳跟着命盘的指引走。
它会追踪魅萝的气息。
许川尹被虐杀的场面，魅萝对他恨之入骨怎么会允许自己错过。
找到魅萝，自然就能找到许川尹。
只是魅萝似乎料到这一点。
我看着命盘追踪到的一团黑气，觉得心累。
这是今晚上第不知道多少次追踪错。
魅萝在城市放置了许多带有她气息的阴气误导我们。
路靳把矿泉水递给我，“喝点水再继续吧。”
我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轻轻嗯了声。
再次出发。
这一次，跟着命盘的指引，我们来到了我被抓的那家娱乐场所。
我和路靳对视一眼。
就是这了。
跟着路靳混进去，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被警方抓捕的事情。
“路靳，你们警方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来这？”
路靳拉着我挤出嘈杂躁动的一楼，“因为那天我们的暗线放出消息，这里有一场不法交易，但我们那晚什么都没找到，在准备撤离时，有人举报嫖娼……”
“姚盛太可怕了。”
“什么？”
“为了抓魅萝，我盯了姚盛一个月，现在想起来，姚盛那时候说不定已经发现我了，什么交易是假的，他早就查清楚了我的底细，以嫖娼罪名让警察逮捕我，只是给我一个教训。”
我越想越觉得姚盛这人不简单。
路靳回头，他神色沉静，黑眸在廊道的光芒下熠熠生辉，“总有一天，警方会将他绳之以法。”
─
路靳带着我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败的味道，其中隐隐有血腥味夹杂，让人作呕。
像是一个地下监狱，两旁的铁门内完全封闭，透过门上的小口看去。
里面的人血肉模糊，伤横累累。
再往前，魅萝的气息越发浓重。
我们走到一个类似古代受刑的地方。
许川尹被绑在电椅上，他已经陷入昏迷，左手手臂被生生割下好几块血肉，身上也是大大小小被鞭笞的血痕。
姚盛不在这，估计是听闻警方赶来，已经撤退。
我上前伸出手指探了探许川尹的鼻息，他呼吸微弱，还活着。
路靳将他松绑，撕下碎布为他包扎好左臂。
我感受到身后的波动，回身对上魅萝的一掌。
“关键时刻，大人真是坏我好事！”
我握住命盘，“他如今只剩下半条命，剩下的我自会禀明阎王为你做主。”
魅萝咯咯咯地笑着，“大人，这可不够，他不是有办法投胎吗，那我便要折磨他生生世世，我要让他每一世都惨死，我要让他重复轮回感受我的绝望！”
我听出来重点。
她这是要世世守着许川尹投胎转世将其弄死。
她就没打算再回地府。
我冷着脸：“既然你不愿束手就擒，那就别怪我动手带你回去！”
魅萝勾唇：“近些日子我修为涨了很多，还请大人赐教了！”
她两手成爪，向我袭来。
我操控着命盘向她打过去。
我自身修为太弱，命盘虽厉害，但我发挥不出它全部的力量。
我额间生出细密的汗，一个不敌，对方的爪狠厉地抓向我胸口。
危急关头。
我的肩膀被人扶住，一个旋身。
哧─
没入血肉的声音。
我看去。
路靳替我挡下了魅萝致命一击。
他的胸膛被贯穿，血液浸染开出绚烂的花。
我瞪大眼睛，心下慌的厉害，“你疯了？”
路靳脸上苍白如纸，剧痛之下，他张了张嘴，唇形是两个字：
快走。
他看出来了，我和现在的魅萝对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接住他倒下的身躯，血液沾染到我的身上。
我无措的站在原地。
魅萝靠近：“大人，你似乎不如传闻中那样厉害。”
她笑着：“都说地府督察官大人冷面无私，法力高深，如今看，也不过如此。”
冷静下来，我看向她，“我不是督察官。”
魅萝眯眸，“你这是想骗我保留你的威名吗？”
我没有理她，只是看着掉落在地的命盘。
它似乎感受到了让它兴奋的气息。
命盘抖动的厉害。
我肯定了心中那个猜测，抱紧路靳的身体，指了指她沾满血液的手，“你不觉得疼吗？”
魅萝不明所以看向自己的手，原本鲜红的血液慢慢发黑，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黏稠的气泡。
似乎连同她的手一起被腐化，魅萝大惊失色，叫出声来：“啊啊啊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就在疯魔般的魅萝扑过来时，空气中一种无形的威压压下。
来人功力深厚，光是靠近就让人喘不过气。
我猜到来人，将路靳的身体放在地上，捡起地上的命盘弯腰双手呈上：“恭迎督察官大人。”
手心一轻，隐约间冰凉的触感似乎碰到了我的手心。
我屏气凝神，不敢造次。
是的。
我不是什么督察官。
我只是孟婆庄门口的一棵草。
一棵，狗尾巴草。
无意化形修炼得以有百年修为。
地府督察官大人身份神秘，千百年不见其真身。
那日，大人去往凡间渡劫。
他喝了孟婆的汤后，腰间的命盘无意掉落在我跟前。
命盘乃督察官大人随身本命法器，见命盘便是犹如大人亲临。
我便借着大人历劫不在，拿着命盘打着他的名号肆意妄为。
可惜那日我狐假虎威与阎王撞了个正着。
他罚我捉拿魅萝回地府，将功补过。
我这才带着命盘来到人间。
我抬眼偷偷瞄了眼。
男人黑金色衣袍，贵气庄重，他的长相与路靳相似，但相比之下，他如今的容貌更为昳丽，额间小指指腹大小的黑色鬼印，更添妖冶。
他黑色的眸子看过来，我立马埋下了头。
魅萝见形势不对，她刚想逃跑被督察官大人挥袖打了回来。
她吐出一口血：“大人饶命！”
“许川尹上一世勾结妖道私自换取他人命格，是本座疏忽不察，本座将带他回地府认罪，魅萝，本座可许你重新投胎转世，你意下如何？”
带有罪孽的鬼是不能再投胎的，这算是打破了地府的规矩。
魅萝红了眼眶，“魅萝谢大人！”
魅萝自行回去地府。
这地下室内，只剩下我和督察官大人。
还有个半死不活的许川尹。
我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一片完蛋了。
“大，大人，小的自己去阎王那里领罚。”
身前，男人看了我一眼，“你有何罪？”
不等我开口。
这地下室多了股威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哼，何罪？”
“陆今，你这小狗尾巴草拿着你的命盘在地府给你设供堂，让那些个阴差供奉好东西孝敬你，她好自己收入囊中。”
“还让小鬼参观你的宫殿，她好收取门票钱。”
“还有，她扮作你的身份收了一帮子小鬼，天天出行还有人抬着轿子，一天天在地府里瞎折腾。”
这一桩一桩，压垮了我的脊梁。
我脑袋恨不得埋地里去。
阎王走到我身旁，“小狗尾巴草，怎么蔫巴了？”
我哪敢说话。
只是默默想到督察官的名讳也叫路靳吗？
陆今冷着脸，“所以你就把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她？”
阎王笑容凝固，辩解道：“我那不是给她一个来寻你的机会嘛。”
气氛沉默。
回到地府。
我托着脸坐在孟婆庄门口。
孟婆才起床，她看见我，“哟，尾巴回来了？”
她看向阎王殿的方向，“这是跟督察官大人一起回来的？”
我不开心道：“姐姐，别叫我尾巴，我有名字了，叫姜泥。”
姜泥是我人间的名字，我很喜欢。
远远，我看到那抹黑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孟婆挑眉，懒散打了个哈欠：“怎么又困了，尾巴，我睡觉去啦，你看好门别跑远了。”
陆今站在我旁边，他替我挡住风沙。
我看着手中的命盘，问：“所以你是故意把命盘掉我跟前的，对吗？”
陆今眼底笑意浮现，轻轻开口：“对。”
我支着下巴想破头也想不起我到底什么时候和督察官大人有交集。
于是，我问，“陆今，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陆今坐在我身边，他似乎忆起往事，唇角笑容勾起又淡了下去。
他不答反问：“你相信魅萝所说的前世吗？”
我点头。
陆今摸了摸我的头，“上一世，上上一世，我们就认识了。”
“为什么我不记得？”
身旁人目光痴缠缱绻，轻声开口：“我记得就好了。”
［痛苦的记忆，我一个人记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