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子睁开眼睛,看了看施文才,轻叹一声:“也罢,居士愿意回来找贫道,也是缘法。”
他说到这里就止住了,施文才不愧是官宦子弟,立刻领悟,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想了想,又摸出一锭,双手捧着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些许法酬,还请仙师切勿嫌弃。”
无为子似乎在犹豫,但是眼睛只看着施文才的脸,并没有落在那两锭银子上,而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在欢腾呐喊了。
二十两,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
平时自己给人算卦测字忽悠半天也就混个几十枚铜钱,这一下就捞了二十两。
那位世子殿下说自己只要装神弄鬼一番,这小子就会送钱过来,说得太准了!世子才是算命的吧?
施文才见他看着自己又不说话,以为还嫌少,急忙说道:“还请仙师救救在下,若是解了此灾,事后必定再有大礼奉上!”
无为子吓了一跳,急忙咳嗽一声,问道:“既如此,贫道便妄言几句,居士听真切了。”
施文才立刻全神贯注起来:“是是是,仙师请说。”
无为子手持拂尘,悠悠说道:“观时变,明厉害,驷马之奢亦当舍车而徒。”
施文才有点茫然,问道:“请问仙师,此话何解?”
无为子高深一笑:“便是字面意思,居士自行去想便是,贫道再送居士一句话……”
“仙师请说!”
“仙人开山,山中虎豹何辜?”
施文才眼睛顿时睁大,他终于明白无为子说的是什么了。
马车、山,意思是自己依附在某位大人物身上,因此得到了无妄之灾。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买通了广陵王府中人,给唐迁下了药,想让他和嫂子那啥,可是这个馊主意不是他出的,是有人告诉他的,连药也是那人给的。
我他娘的冤啊,太冤枉啦!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施文才简直欲哭无泪,自己真是个蠢货,这是明显被人利用了,可惜直到挨了一顿暴打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多谢仙师,在下明白了!”
施文才再次恭敬地磕了个头,起身匆匆忙忙跑了。
无为子淡定地收起银子,在周围一双双惊奇目光中扬长而去,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某个街边的茶楼中,无为子来见等候多时的唐迁,这回变成他恭敬地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唐迁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淡淡说道:“都按本世子吩咐的说了么?”
无为子急忙说道:“回世子殿下,一字不差。”
“嗯,那你可以滚蛋了。”
“是是是,贫道告退。”
无为子正要起身滚蛋,唐迁又说道:“你将住处留给我家侍卫。”
“这……是。”
无为子是真不想与这位世子爷有任何瓜葛,可是无奈,还是将住处写给了高义,然后出了门,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游戏人生的样子。
高义不解问道:“少爷,这么个神棍,你要留着他地址做什么?”
唐迁摇摇头:“他能靠这一手混到这年纪没被打死,说明是有点本事的,说不定哪天能再用上他。”
高义没再多说,倒是旁边吃糕点吃得不亦乐乎的崔茂看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唐府之中,唐迁刚回来就有下人来报,有位施公子求见。
“呵,来得挺快。”唐迁笑了笑,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说道,“带他进来。”
果然,来的人就是施文才,他才进门就立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世子殿下,在下错了,求世子殿下饶命啊!”
书房内就只有唐迁一个人,连双胞胎都没进来。
唐迁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拿什么来让我饶你的命,空口白话么?”
施文才急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罐子,恭恭敬敬递了过来,低声说道:“世子殿下,就是这东西,他……咳咳,他那个,能让人失去理智,名叫九花春草,是……”
他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是国舅苏馥之子,苏云洲给在下的。”
噗!
唐迁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
害得他和嫂子那个,接着又祸害了苏云湄的药,竟然还是苏云湄的亲哥哥给的?这拐弯拐得简直猝不及防。
苏云湄回去之后肯定是不敢和自己哥哥说实情的,所以或许苏云洲现在还在懊恼这药没下成功?
唐迁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冷笑一声:“苏云洲?”
“是是是,就是他教在下买通贵府管家,给世子……”
他没敢说下去,点到为止,当然更不敢问唐迁当时有没有中招,反正苏云湄说没有,那估计就是没有。
唐迁点点头,将药拿起来把玩了片刻,收入怀中,又看了看施文才。
“听说你很喜欢苏云湄?”
施文才大惊:“不不不,在下与湄儿……啊不,与郡主只是儿时玩伴,没有任何其他想法,世子殿下千万莫要误会!”
“那就好。”唐迁没有再说下去,挥了挥手道,“你可以滚了,此事就此了结。”
“多谢世子!”施文才大喜,急忙再次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唐府。
直到出了唐府大门,施文才方敢站直身子,这时他才发现后背已经全都湿了,两条腿还是软的。
心有余悸啊!
他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因为他发现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给苏云湄写了首诗。
那可是唐迁的未婚妻啊,自己挨顿打已经算是轻的了,万一唐迁告御状告到陛下跟前,自己全家都要跟着倒霉,老爹的五品郎中都或许要不保。
所以他当机立断,将苏云洲供了出来。
他们高层纨绔的事,不是自己能掺和得起的。
这一日,广陵王世子在太学门外痛殴户部郎中之子施文才之事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身在宫中的皇帝和太子都知道了。
萧珩心中恼怒,但是当着弘德帝的面不便发作,而弘德帝却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这小子,越来越鬼机灵了。”
“机灵?”萧珩愣了一下。
弘德帝未答,又问道:“陈吉,这小子现在在做什么?”
大太监陈吉脸现尴尬,说道:“奴才刚得到消息,唐迁世子在……云香阁,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