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躲？”
“藏什么藏？”
“我又不瞎，你掩耳盗铃给谁看？”
“把门给我打开，要不然我直接找俩人来给你卸了！”
叶芳菲见房门关死，对着又是一通拍。
叶冬暖太了解这女人的脾气了。
倔啊！
驴啊！
这一点她跟叶芳菲真真是亲娘俩。
想来自己今天不开门，叶芳菲是不算完。叶冬暖只能硬着头把重现把门开来。
“别敲了！”
叶冬暖：“老太太刚睡着，你这一通敲，想干啥？”
叶芳菲抬脚就挤进了玄关。
“你说我想干什么？”
她本来是想换鞋的，但扫了一眼鞋柜，大约是没有瞧得上的，直接扭腰去了客厅。
“我为啥来的，你不清楚？”
叶芳菲没好气的把包包扔到了沙发上，就大刺刺坐了下来。
叶冬暖心里一声叹气，头都大了。
得了，上课大师傅来了，没个倆小时，下不了课的那种。
“我不清楚。”
叶冬暖一边遮掩着脑袋上的鼓包跟伤口，一边含糊其辞的搪塞：“你不从小就骂我糊涂蛋吗？我啥也不清楚。”
叶芳菲见她又是这个态度，气不打一处来。
但想想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愣是把逼着自己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你给我过来！”
叶芳菲盯着叶冬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示意她过去。
叶冬暖先是搞了一个冰袋，然后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不过，她并没有坐到叶芳菲的身边，而是坐到了一侧的扶手上。
叶芳菲：“近点儿，我有毒啊还是烫手啊？”
叶冬暖：“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吧，距离产生美……”
叶芳菲被她气的直接扬起手来。
叶冬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不过，叶芳菲这一巴掌终究是没拍下去。
她低头看着身边的空位置，看到自己跟女儿之间这段距离，心里忽然之间觉得无比的伤感。
就是这不长不短的距离，始终间隔着她们母女。
明明是自己的闺女，她可以跟江家老三那么亲近，可偏偏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是本能的保持着戒备。
不过，她不怪她。
叶芳菲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她对这个女儿的亏欠真的太多太多了。
近来她一直在想，这些年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东西把他们母女隔开了？
是命格不合？
还是因为跟江家的恩怨？
后来仔细想想，都不是！
隔开她们的，其实就是她的自私自利。
年轻的时候，她拼搏，奋进，努力，想要过上体面的日子，想要活成理想中的样子。所以她选择不顾一切飞向外面的世界……
如果说自己是风筝，那这个女儿就成了拉扯困顿她的丝线。
是奔向理想的绊脚石。
所以，她为了一己之私放弃她。
想想这么多年来，她使尽手段，极力周旋于其他男人的子女中间，想着怎么才能做一个口碑完美的后妈。
但往往是出力不讨好，最后反倒是落了个骂声一片。
现在，叶芳菲只要一想到自己之前跟继女佟雯雯可以那么亲热，但却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疏离，心里就懊悔不堪。
如果……如果当初自己能把对佟雯雯的一半好，一半耐心拿出教导年少时的叶冬暖，那现在母女之间的关系定然绝非如此。
叶芳菲悔啊，恨啊！
她只希望，自己从现在起全心全意对待这个孩子。
她诚心希望，老天能给她一个弥补亏欠的机会。
这样想着，叶芳菲再迎上叶冬暖的时候，眼底都湿润了起来。
叶冬暖可是将她的身色变化都瞧进了眼里，不由得下意识拧眉。
我干什么了？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吧？
叶女士咋的还准备要哭上了呢？
叶芳菲察觉到自己失态，立马端正了情绪。
她长长一个深呼吸后，扭头看向叶冬暖。
看到她没尾处有一道长长的血疤，她心脏就跟着紧缩了起来。
“过来我看看，看看这脸……”叶芳菲心疼的神色遮掩不住。
这一次，叶冬暖也没说什么，就从沙发扶手上移到了她面前。
只不过距离太近，她仍是觉得拘谨的慌。
“诶呀呀，老天！这差一丁点就到眼珠子了！”
叶芳菲身伸手点上了叶冬暖的脸，仔细查看，眉头越来越深：“怎么搞的？”
被点头痛处，叶冬暖连连闪躲：“疼疼疼……”
叶芳菲：“划伤？”
叶冬暖点头：“嗯。”
叶芳菲炸了毛：“打人不打脸！谁这么狠？！敢动我闺女脸，我非扒他层皮不可！”
叶冬暖：“得了吧，现在法治社会，谁还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再说了，我是谁？你眼里的混世魔王！谁敢动我？”
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把今天车祸的事儿避繁就简说了一遍。
叶芳菲听完，对着她的后脑勺劈头就是一耳光。
叶冬暖捂着脑袋惊叫：“干嘛？”
叶芳菲：“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惜命！惜命！”
“你做别的事毛躁就罢了，开车你还毛躁，这还要不要命了？”
叶冬暖委屈：“谁愿意出这档子事儿？”
“再说了，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是孩子横穿马路，不是我的责任！”
“就我那辆小破车，关键时候能稳住刹车那全靠我意念！我没伤到那孩子已经是上辈子积德了！”
“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你还……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她委屈的嘀咕：“再说了，谁还没个委屈走神的时候？”
叶芳菲被叶冬暖这么一吼，语气也就软了下来。
她问：“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委屈？你不是整天说季家那臭小子有通天的能耐吗？跟他身边，他还能让吃了委屈？”
叶冬暖拧眉，嘀咕：“别跟我提这人！”
叶芳菲：“怎么的……是他招惹你了？”
“唉吆喂，平时你不都把他吹到天上去了吗？怎么怎么对你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他在，你这个老娘都被比的一文不值，怎么这回……”
叶芳菲的脾气就是喜欢调侃人，尤其是调侃叶冬暖。
但这回，话说到一半，她就顿住了。
她发现叶冬暖的神情不对劲。
如果是平时，这丫头早就急头白脸想着怎么怼她，但这会儿却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叶芳菲就意识到，不对劲。
关于跟季昱寒的事儿，叶冬暖本来想烂在自己肚子里，只字不提的。
可架不住叶芳菲一通轰炸。
而且，这件事的确怄心，憋屈。
叶冬暖就跟吞了刺球似的，这东西窝在肚子里，扎心扎肺扎肝！
如果不找个人，找个缺口好好发泄倾诉一下，她早晚得憋屈出病来。
可眼前三叔秉着，她不敢惊扰。
说到霍安昕，如果是以前除了这档子事儿，她肯定早就窝在她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一边骂着季昱寒人渣了。
但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她们之间出了嫌隙。再让叶冬暖掏心掏肺毫不保留的找霍安昕情愫，她已经有些思量了。
如今，叶芳菲一再追问，叶冬暖想到她是自己的老娘啊。如果有事不能跟她说，还能指望别人不？
她心里压抑的厉害，也就不想再顾忌那么多，避繁就简的把事情跟老母亲交代了一遍。
叶芳菲听完之后，当场一蹦三尺高，差点把天花板给戳出个窟窿。
“我说什么来着？”
“以前我说你还不信，现在怎么着？字字句句都被我说中了吧？”
“季家这孙子，就是铁打的渣男！”
叶芳菲叉腰：“两个人之间最忌讳是什么？就是欺瞒！有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他都不告诉你。你再想想，他指不定还有多少事儿瞒着你呢！”
叶冬暖垂头丧气不作声。
叶芳菲：“不能忍，这个坚决不能忍！”
叶冬暖叹气：“这个我知道。”
叶芳菲：“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叶冬暖支吾：“我……”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叶芳菲：“想跟这渣男说分手，又舍不得吧？”
她一针见血扎在了叶冬暖心脏上。
叶冬暖抓抓脑袋，一脸痛苦：“不是舍不得，是气不过……”
叶芳菲摆摆手：“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别给自己找挽回的借口了！”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妈我给人做了一辈子的后妈，我知道这背后的不堪，所以，说什么我也不能让自己的闺女还给人当后妈去！”
“就冲着这一点，季家那臭小子千好万好，我也不能够答应你们在一起！更何况，他城府深，心机重！”
“不过话说回来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们刚好趁着这事儿跟他断了！你的意思呢？”
叶冬暖：“……”
她心如一团乱麻。
叶芳菲急了：“哎吆我的老天爷！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听妈的，男人遍地多如牛毛，不缺他一个。好的，永远是下一波……”
她说的正起劲，门外忽然传来了门铃声。
母女两人同时一怔。
叶冬暖听到正心焦头疼，起身到了门前查看。
叶芳菲见她一直趴在猫眼上观察，却没开门，就好奇：“谁啊？”
叶冬暖回头看着她，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是……季昱寒！”
“什么？！他找上门来了？好，正好！”
叶芳菲抬手挽起衣袖撑开架势：“你给我闪一边去，看我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