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想起来，Leane这位典型的法国当代女性，一向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清清楚楚，任你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占用她的私人时间。
关智上眼睁睁看着，白夕月硬拉下郜星文挡在眼睛前面的手，身子越过大半张桌子，把头凑过去，强行和郜星文拍了一张合照。
关智上一脚踹到办公桌的桌腿上，“腾”地站起来。
画面里的郜星文却腼腆地笑了。
关智上扑到电脑屏幕上，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了看——没错，郜星文在笑，不是局促紧张尴尬地笑，而是……
有点开心？
关智上的心情，就好比一个，看见自己儿子受了别的小孩欺负，刚想上去把那死孩子胖揍一顿，儿子却又高高兴兴和那死孩子一起玩耍起来，的老父亲。
郜星文的手机也掏出来了，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是在互相加微信？
关智上说不上自己是种什么心情，松了一口气？欣慰？高兴？还是，一点点的失落和嫉妒？
白夕月终于放下手机开始吃饭了。
郜星文跟她说了一句什么就站起身来，把椅子归位到餐桌下面。白夕月恋恋不舍地扭转身子和他挥手道别。
关智上通过屏幕目送郜星文走出餐厅。
郜星文的临时办公室里，有一张大沙发，可以放成床午睡一会儿。然而他没回办公室，直接回到了收藏馆。
他不困，他更喜欢呆在收藏馆那种静谧寥阔的氛围里。
一进到馆内，灯光自动因他而亮，珠宝为他闪闪发光。他抱膝坐在地板上，仰望着天花板上的流光溢彩，思绪飞去华山论剑、紫禁之巅。
他看到了长安城厚重的古城墙；看到了白波九道流雪山的黄河水；看到了北风卷地，胡天飞雪；看到了甲光向日，铁马冰河……
他的脸伏在膝盖上，平静轻松，带着一丝丝笑意睡着了。
安保员拎着一张轻薄的羊绒毯，轻手轻脚走过去给郜星文盖上。
他很是有些受宠若惊——目无下尘的星耀太子爷，今天跟他说了足足能有一百个字，几次指令他调换监控画面，还亲自走下楼来，给他打开收藏馆的安全门，让他进去给里面的设计员盖毯子。
七小时的工作时间很快过去，该离开这片小天地，回到那个压抑沉闷的出租屋了，郜星文心里隐隐有些舍不得。
回到出租屋，沉淀了一天的心事，又像狂浪冲击的河底渣滓，重新翻卷上来。
他打开电脑查看了一下，调查事务所没有消息发过来。
回国之初，他通过一款问答社区的app，选定一家口碑最好的调查事务所，提交了他所知道的、有关倪可心的一点点情况。
调查结果很快就源源不断地发送到他的邮箱里，内容详实到令人难以置信。
包括倪可心的籍贯、身份证号、电话号码、何时与郜长河相识、如何勾搭成奸、郜长河转移的资产、项目、具体数额……
都云留给他的绝笔邮件，郜星文终于能看懂了，再加上调查事务所发来的资料，他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