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说?”
郜星文额头摩蹭着萧景阔的下巴,瓮声瓮气地问。
“他说,‘哥,本来我都支撑不下去了,觉得天塌了,咱们家完了——爹没了,妈是那个样子,你又是这个样子,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现在五宝回来了,咱们家突然就重新有了奔头——不再是我一个人,需要照顾你和妈妈两个,而是哥、我、五宝,咱们三个人一起,照顾妈妈一个’……”
“嗯!”
郜星文在萧景阔怀里使劲点头,“我会很快好起来,和四宝一起照顾二宝;你也要刻苦锻炼,赶紧给我好起来。”
2019年的情人节没出正月十五,S城还沉浸在春节的祥和喜庆气氛中。
郜星文推着轮椅上的萧景阔,在一家琴行里闲逛。
“抽风想买的什么钢琴啊?!”
郜星文吐槽萧景阔说:“你学了八年又怎样?我就不信你是个,屁股能在凳子上坐够半个小时的人。
咱别买那么个东西回去当摆设了,不行你就买个口琴吧!”
“你这砍价砍得也太狠了吧,郜星文?”
萧景阔扭回头仰脸看着他说:“你哪怕是劝我买个电子琴呢!我都不带这么生气的。
你这砍价一刀砍到脚脖子上——还买个口琴!外面柳树发芽了,你折根柳枝,给我做个柳哨,吹个响儿听听算了!”
“你这也是个法子哈?走!我推你折柳条儿去!”
郜星文兴冲冲的,推起萧景阔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
萧景阔扳住轮椅手刹来个紧急制动,轮椅恰好停在一架电子鼓前面。
“扶我。”
萧景阔朝前伸出一只手去。
郜星文赶忙跑到萧景阔身前,微微弯下腰来,两手抓住他的一只胳膊。
萧景阔另一只胳膊按住郜星文的肩膀,借着力气站了起来。
郜星文也直起腰来,扭脸看着萧景阔笑。
“琴行里这么多人看着,我像个脑瘫似的走两步,还是觉得怪丢脸的……”
萧景阔犹豫着抖了一下腿,小声咕哝道。
“切!该脸皮厚的时候,你倒脸皮薄起来了。”
郜星文鼓励他说:“萧景阔是从来不在乎别人眼光的。”
萧景阔颤颤巍巍地,撇着腿一小步一小步往鼓架前的凳子前挪。
郜星文虚虚伸着胳膊,在一旁保护着。
萧景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坐到了凳子上,得意地一扬下巴,示意郜星文把连着感应器的耳机戴起来。
郜星文忍着笑带上耳机。
萧景阔拾起两根细细的鼓棒,刷着橡胶鼓面敲击起来。
全场人只看见萧景阔傻傻敲打着塑胶盘子;只有戴着耳机的郜星文听到了,一曲畅快激烈、完全不输演唱会水平的、专业的solo。
萧景阔脚尖平踩着踏板,时不时抬眼看着郜星文笑一下;郜星文大睁着花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萧景阔。
对面墙角的黑色锥筒里,插着一支包装精美的红玫瑰;花筒旁贴着一张彩色笺纸,笺纸上打印着陆小曼的名句——有的人迷失了,有的人又重逢,幸有你来,不悔初见 。
笺纸下端,印着加粗加大的八个字:如遇心动,随时取用。
郜星文将萧景阔扶到轮椅上坐下,推着他走到对面墙角,将那支玫瑰取了下来,默默放到萧景阔腿上。
萧景阔将玫瑰拿在手中,抬起脉脉柔情的眼睛。
“萧景阔,”
郜星文单膝跪在轮椅前,脸上飞起可爱的红晕,小小声说:“每个清晨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你,心里就觉得愉快;因为我知道,连朝接夕都有你。
每个夜晚临睡,听你说过了晚安,心里就觉得踏实;因为我知道,夜去昼来你还在。
四年太短,现在我向你请求:变更四年为一生一世。”
“郜星文,”
萧景阔将玫瑰斜插进西服的内口袋里,火红的玫瑰花恰好从领口处露出来。
“谢谢你回来,谢谢你再也不离开,谢谢你更改合约期的提议——我,荣幸之至。
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知道;我爱你,经历了无数苦难钟情依旧;我爱你,从天光乍破到暮色黄昏。
我爱你,郜星文——请陪我一生一世,请和我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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