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星文吸着鼻子,扭着脸把眼泪蹭到一边肩膀上,这才开始仔仔细细打量萧景阔。
萧景阔也消瘦了不少,脸色比从前苍白许多;上身穿着件圆领套头衫,腿上……
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裤子,坐在……轮椅上?
郜星文眼睛死死盯着萧景阔的双腿和轮椅,足足有一、两分钟,猛然间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景阔。
“想等好完全好了,再去德国接你的……”
萧景阔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郜星文的手背,牵牵嘴角笑了笑。
“你的腿怎么了?!什么时候能好?”
郜星文如万箭穿心,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运动神经受了点损伤,目前正在康复中。五宝回来了,以后我会积极锻炼,尽快站起来。”
郜星文俯下身去,伸手摸了摸萧景阔的大腿,含着眼泪抬起脸问道:“这样有感觉吗?”
“有,”
萧景阔咧开嘴笑着说:“心上象被小老鼠爪子挠了一下。”
“你这嘴贱的毛病,这辈子算是好不了了。”
郜星文红着脸小声骂道,撩手又在他腿上打了一下。
“这回扎左手吗?”
护士小姐给郜星文的右手,止完血贴上创可贴,将新的输液针头插到输液瓶上,捏着挂有一滴药液的针头问。
“是,给他扎上吧。”
萧景阔抓着郜星文左手递过去,大手稳稳托着郜星文的掌心。
郜星文难为情地偏开脸,右手偷偷在萧景阔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萧景阔弯着嘴角看着他笑,眼神无比温柔。
护士扎完针,带上房门出去了。
“这是在哪儿啊?”
郜星文扭回脸来,小声问道。
“嘉会医院。你晕倒了——营养不良、贫血、发烧……”
“哼,我还以为是在美国呢!”
郜星文白了萧景阔一眼:“你一直在这个医院里康复治疗?”
“前一个月,一直在人民医院呢,后来转过来的。”
“和我在同一个医院六天,都不肯见我一面!”
郜星文生气了,抬起右手作势要打。
“不是一直想越狱来着?寻思着给你自由。”
萧景阔抓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地说。
“放屁!合约是四年,你休想随意改动条款。”
郜星文右手打过去。
“好,不改动。”
萧景阔抓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五宝,谢谢你回来,谢谢你在我爹停灵的第三天、入土为安这一天,及时赶了回来。”
郜星文泫然欲泣地抬起眼睛。
“我爹的事,你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人的命运,总是由无数个偶然造成的、无数个意外组成。
我爹至死也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只知道我放你去德国读书了。
他在收到第二次传讯通知后,给家里人留下了一封书信;信里叮嘱我早点儿去德国,把你给领回来……”
郜星文悲不自胜,扑到萧景阔怀里痛哭。
“谢谢你回来,”
萧景阔克制着想亲郜星文的冲动,只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说:“你知道你回来后,景深怎么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