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因特拉肯的小火车,一路沿着蜿蜒的阿尔卑斯山脉行驶。
山峰云雾缭绕,山脚是碧绿青翠的草场,几栋木质小屋零星点缀其间,牛儿三五成群,怡然自得地吃草,仿佛真实世界里的绿野仙踪。
郜星文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关智上坐在对面,托着下巴望着他着迷。
“在想什么呢?一路都在出神,一眼也不看我。”
郜星文放下手,收回视线,瞟了关智上一眼低下头,“出来玩又不准我看风景!”
他的声音嘶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关智上以为是昨天晚上,自己把他折腾得狠了。
“没有不准你看风景,”关智上笑了,把装了罗汉果茶的保温水壶递给他:“再喝一口,你的嗓子哑得好像更严重了。——看风景归看风景,能不能忙里偷闲偶尔也看看我?”
郜星文昨晚几乎没睡,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儿,醒后不等睁开眼睛,心里率先浮现出的念头是:夜已过去,自己和关智上之间,只剩下不到两天一晚。
他躲避着不敢去看关智上的脸,关智上那一无所知幸福满足的表情,总让他心酸。
“你看地上那些人,”他慢吞吞地说:“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一点没有烦心事似的。”
“那是表象的啊!现在全世界——从总统到乞丐,不会有比我们更幸福的人。”
郜星文听不得这种傻乎乎的话,鼻子发酸喉头发哽,只好重新把脸扭向窗外。
“我们一人说一个最想去的地方,先凑十个;以后每年至少要一起完成一个,好不好?”
关智上捏住他的两腮,强行把他的脸扭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问。
郜星文牵起嘴角笑了笑。
“哪,我先说一个:墨西哥玛雅遗址,该你了。”
“我想坐着船,从长江的源头顺流而下,一直漂流到入海口。”
“你这个我也想去。咱们回国后,就找时间安排。我的另一个:埃及金字塔。”
“想坐着船,从黄河的源头顺流而下,一直漂流到入海口。”
关智上忍不住笑了:“你的这两个可以合并成一个,我们完成一个后,接续上另一个。秘鲁印加遗址。”
“富士山樱花。”
“斯里兰卡。”
“北欧极光。”
“约旦佩特拉城”
“西安兵马俑。”
…………
开车来车站接他们的瑞士青年,有个长长拗口的名字——“卢柯什么什么尼卡斯”。
“你只叫他‘卢’就可以了,是我在滑翔伞俱乐部的同期学友;这个名字是他后来自己改的,为的就是让人记不住。”
卢非常热情健谈,一路上至少夸了郜星文十次“handsome(英俊)”,说了至少有二十次“I like you guys(我喜欢这家伙)。”
关智上听任他自言自语,只顾低头给郜星文穿上防护服,带好手套,然后弯腰想把他的裤脚掖到护踝里去。
卢从后视镜里偷眼看到,故意把方向盘打了个急转弯,关智上的头“咚”地撞上郜星文的腿,紧接着撞上左侧车门。
卢得意地哈哈大笑,连郜星文都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