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字科有两个授课学堂,梅苏和严守亭在不同的学堂内,这倒是避免了相遇的尴尬。
可苏以沫却与梅苏在一个班级内,每天下了学都拎着梅苏补习落下的功课。
苏以沫端着一杯茶水,在梅苏的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八股文是科举考试的重点,你要多练习几遍,找不同的观点来发挥演练。”
梅苏托腮,嘴巴咬着笔尖,“大哥,八股文你每天都要说上几遍,我听得耳朵都快开花了。”
苏以沫斜斜地瞪了梅苏一眼,“科举考虑可不比书院平时的升级考试和月考,你可不要大意了。”
梅苏眨了眨晶莹的眼眸,一双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笑着对苏以沫道:
“大哥,这些我都记得差不多了,不如今天我们先上到这吧,你也给一点儿休息的时间。”
连着补了几天的课,梅苏接纳新知识的速度很快。
苏以沫能看出梅苏的底子打的不错,除了先生交的,其它重点的苏以沫都给梅苏划了出来,见梅苏神情倦怠,知道她补习累了。
苏以沫把茶水放下,平和的说道:
“也好,今天先到这吧,我已同食堂的师傅说过了,明日给你炖些鸡汤,补补身子,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梅苏捏着胳膊上,还有脸上飞长出来的肉,一脸的无可奈何,苏以沫天天让食堂给她炖汤熬骨头,喝的她现在看到汤汤水水的都想吐。
“那个~那个~鸡汤就不用了,我这几天补的都差不多了。”梅苏缩缩脖子,慢悠悠地说道。
苏以沫一听,不高兴的说道:“这才几天,父亲来信交待了,说至少要给你补半年呢。”
梅苏张了张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宠爱多了也是负担呀!
苏以沫走了以后,梅苏换上衣衫,轻掩房门,朝吴子启的屋舍走去。
由于苏以沫的震慑,吴子启他们几个只要发现苏以沫在,都不敢进屋,平日梅苏又和苏以沫在一个学堂,他们更没有机会接近梅苏了。
冬日的傍晚像免子的尾巴总是格外的短暂,天色渐渐暗了。
梅苏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忽然,前方传来低低的哭声,一抽一抽的声音极小,似乎不想让人听到,在极力的隐忍着。
梅苏轻轻的放慢了脚步,走到近前,才发现一团黑影倚在大树下,双手不停的用力拍打着树干。
“谁在那?”梅苏低声问道。
那人听到有人来了,慌忙用手抹了抹眼角,收住了哭泣的声音,
他试探地向前走了几步,看了梅苏的容貌后,才松了一口气,“梅苏,是你啊!”
梅苏也看清了对面的人,是墨生。
“发生什么事了?”梅苏见墨生双眼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没~,没什么。”墨生吞吞吐吐地说道。
“别在瞒着我了,你在这哭了很长时间了,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不然你不会这么伤心的。快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梅苏语气急促,不给墨生留下任何的思考的余地。
墨生抬起雾气朦胧的双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什么时个变得这么墨迹,有什么不能说的。”梅苏见墨生一副不想说不能说的模样,着急地说道。
墨生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才把梅苏拉到跟前,低声的说道:“是家里出事了,我父亲失踪了。”墨生声音颤抖,悲伤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你父亲有一个船队,平日接一些南来北往的货物运输,生活谈不上富足,可也生活无忧,夏末秋初的时候,有一个神秘的陌生人找到他,让他帮忙运送一批粮食去江南,对方出价特别高,父亲见钱给的足,也没有多想,便接下生意。
我当时还劝他,佣金高出三倍的事情,里面肯定有问题,但父亲不听,一心只想多赚点钱,没有细细打听,运上粮食便匆忙南下了。”
墨生说到此,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运送到是顺利,父亲的船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返回了,后来我才得知,他们运送的是赈灾的粮食,而他们走的路线并不是江南,而是砀山。父亲说砀山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河流出入,里面地形隐蔽,山林中似乎有军马训练的声音,他们把粮食运到后,管事就着急把他们驱赶走了。今日,家中有信捎来,说父亲前几日被当初那个运粮的人叫走了,至今未归,恐怕是凶多吉少。”
墨生眼色迷茫,狠狠的将拳头打到树干上,震颤着几颗零落的树叶飘散下来。
梅苏眼晴微眯,赈灾粮,砀山?
当初二皇子不是说赈灾粮被山洪冲到河底了吗?
看来此事另有蹊跷。
“你先不用着急,也许事情还有缓机,我写信回去让梅家帮你查查你父亲的去向。”梅苏安慰着墨生。
“家里已经派出许多人去找过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跟踪,那名管事也消失不见了。”
墨生声音有些悲咽,要是父亲当初不贪念那些钱财,如今也不会下落不明。
梅苏劝慰了一番,才将墨生劝解回去。
吴子启那是去不成了,当下墨生的父亲的事情要紧,梅苏回到自己房间,分别给梅政和苏岭南各写了一封书信。
她让梅政适时给李时透露一下,二皇子在砀山有个隐蔽的基地,至于里面什么情况,还需要李时他们去慢慢的探查。
她给苏岭南的信中,提到留意一下港口码头,还有京城隐蔽荒废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寻找墨生父亲的身影。
很明显,二皇子是偷梁换柱,将赈灾粮偷偷贪污了据为已有,而后怕事情暴露想杀人灭口。
希望墨生的父亲福大命大还在活于世。
翌日,梅苏将信笺交给了苏以沫,他和书院门口的管事熟悉,信笺很快便送到了梅府。
晚上梅政等苏岭南回来,将书信递给他。
苏岭南看过信后,眉头紧锁。
“南儿,此事事关二皇子,估计没有那么简单,找寻之事你要多加小心。”
梅政望着和自己相似的脸庞,担心的叮嘱道。
自苏岭南搬到梅府后,姚氏和他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心情都是开心愉悦的,他曾问过苏岭南可有想过要改回梅姓,苏岭南笑称等梅苏真正做回女子的时候,他自会换回梅姓,梅政见他和梅苏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便不再多言,只是平日的生活中,多给苏岭南一些关照,将之前十六年来缺失的父子之情弥补回来。
如今,他身为御林军统领,在同龄人中的也是出类的佼佼者,二皇子生性残暴,与他有所牵扯的事情必是棘手异常之事。
苏岭南面色凝重,他将信笺揣在怀里,声音低沉道:
“父亲,你不必担心,我会注意的,二皇子并非善类,之前梅家被禁,梅苏还在牢中之时,二皇子曾找人借渭河之患污蔑梅苏,相信这水患背后的隐情估计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梅政听后,面色晦暗,眼神冰冷,
“我梅家与他并无交集,他为何要陷害苏儿。”梅苏疑惑道。
“据我所知,二皇子与木月阁私下交往甚密,梅苏这几次追杀二皇子也一定知晓。他早已对梅苏下了狠手。”
苏岭南眼神犀冷,想起在醉月楼看到满身伤痕的梅苏,如果那时不是自己正好赶到,梅苏早已成为木月手下的一撮黄土。
梅政知道二皇子和木月阁有勾结后,脸色由红转白,“木月阁几次三番都想取了苏儿的性命,看来背后是有二皇子在撑腰,不行,我要找苏大人商讨一下对策。”
既然二皇子处处针对梅苏,那便不是闪躲的事情,要么是梅苏彻底消失,要么便是二皇子自动倒台,不再与梅苏为敌,好像后者的机率并不大,二皇子还自己的弟弟,太子宇文向都敢设计陷害,针对梅苏这个瘦弱的书生,还不是顺手捏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现在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倒向二皇子一边,听说严阶也与二皇子有所接触,梅政心中暗想,严阶这次肯出面解救梅苏,是不是说明他与二皇子并非一路。
梅政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要跑一趟苏府,他钻研诗词文章还行,对于官场争斗人心揣摩还是弱了些。
此时,夏荷来唤他们吃饭,梅政和苏岭南一同去往偏厅用餐。
席间,姚氏双手不停的给苏岭南夹菜,面容温和,嘴角含笑地看着苏岭南吃饭,还不驻的呵嘱道:“南儿,多吃点,喜爱吃什么告诉母亲,我让夏荷采购回来,做给你吃。”
苏岭南眼前已经堆满了食物,他俊逸的脸庞快被饭菜挡住。
“母亲,吃什么都好,我不挑食的,别光看着我一个人吃,你们也多吃一些。”
苏岭南给姚氏夹菜,姚氏眉眼带笑,“嗯,好~我们这不是吃着呢。”
能看到儿子回到自己身边,姚氏欣喜的去城外的广源寺上了三天香,还捐了三年的香火钱。
感谢佛祖让梅家重新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