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抬起精亮的细眸,望着脸色冷戚的元芷说道:“那宁家不是勾结外敌,才被抄的家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元芷双眸冷清的打量着空寂的紫阳殿,淡声道:“那是宇文星给宁家欲加上去的罪责。”
元吉神情怔住,宁家之祸竟然是太上皇的手笔,
“他为何要杀害宁家,宁家如果没有勾结外家,除了争强好胜,对大周还是尽职尽责的。”
元芷浅淡的抽了抽嘴角,“他怀疑我与宁昊有染,暗中派人调查我们,宇文星本就生性多疑,只要让他寻到一点儿蛛丝马迹,便不会轻意放过,一次,宁昊约我去宫外见面,我并没有应允,不想这件事被宇文星发觉,他便起了杀心。”
元吉听得后背发凉,那时候要是自己的姐姐去见了宁昊,估计现在元家也就不复存在了,
皇帝握有生杀大权,想要谁死,便直接抄家灭门。
“那后来太上皇为何没有将你治罪?”元吉奇怪的问道。
“那时,我已经怀着向儿了,宇文星对我虽有所怀疑,但为了皇家血脉考虑,他并没有动我,后来生下向儿后,我便与宇文星说明我与宁昊与宁曦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私情,那时,宁家已经被抄斩,虽然宁昊逃走,宇文星很生气,但最后他还是信了我的话,不再追究此事。”
元芷神情落寂,眼中满是凄凉,如果当初她不进宫,和宁昊远走高飞,也许宁家就不会遭逢灭门之灾。
晨曦的光亮慢慢照亮了紫阳宫,元芷用手帕逝去脸上的泪痕,对元吉说道:“今日我便出宫与宁昊解释清楚,让他忘记从前的一切,解开心结。”
元吉担心道:“他现在视你为杀害他们全家的仇敌,你这样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派几个御林军的高手跟着你。”
元芷摆摆手道:“不用了,即使他恨我,要我的性命,那也是我欠他的,欠他们宁家的,我现在向儿已经登上皇位,我孤苦一人生活在这皇宫当中,不如早些去了。”
元吉听后脸色大变,“姐姐,不可,现在向儿还小,根基还不稳,你可不能这么撒手不管。”
说到宇文向,元芷又忍不住掉下泪来,为了这个皇位,她从小便严格要求儿子,宇文向这十年来,每日都是在学习中度过的,根本没有体会过孩童般的快乐。
幸好中间有梅苏开导他,不然宇文向会一直不开心下去。
元吉暗中让燕洁找了几个高手,护送着换了便衣的元芷。
山洞中,宁昊已经起身,李伯再给梅苏、苏岭南、元茹几个上过药后,便将他们几个重新用粗绳绑了起来。
“告诉你们,等我姑母来了,一定会治你们的罪,你们如此胆大,竟然敢劫持当朝的太傅还有国舅府的小姐,你们有几个脑袋等着被砍。”
元茹脸色气急,被他们粗鲁的行为很是不满,
“姑娘,我们家公子无意伤害你们,从昨夜回来便给你们治伤,还叮嘱我给你们上药,他只是想为宁家讨回一个公道,宁家满门被杀,这其中你们元家出了多少力,藏了多少私心,你应该不清楚,但我们公子却是心中清楚,他今天与太后娘娘相见,也是把过去之事问个清楚明白。”
“哼~”元茹不服气道,“你们宁家的事关我们元家什么事,我看你们就是想借此限制我的姑母,现在向弟弟还小,你们若是敢伤害姑母,别说是元家,就是整个大周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伯无奈的摇头,他跟了宁昊很多年,从宁家被抄,宁昊逃亡开始,他便一直跟着宁昊身边,公子在南楚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但心中一直不忘宁家的仇恨,去年听闻宇文星驾崩,小太子寄位,并开始实行仁政,宁昊才得心从南楚返回大周。
这此年的漂泊,让公子彻底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对什么事务都抱有一丝仇恨,姐姐的惨死还有家门的不幸,这些仇恨天天折磨着他。
这次回来,他一定是要找元家论个明白,为何当初要将宁家至于死地。
宁昊神情冷漠,望着双手被束的三人,
“今日若是元芷过来,我便放了你们三人,你们不用逃跑,期间我也不会伤害你们,若是谁中间想逃,我那十几名手下可是一等一的神箭手,小心你们再中箭受伤。”
宁昊声音低暗,和这阴沉的山洞几乎混入一体,他目光冷暗望着洞口方向,
十几年了,当初的你浓我浓,变成了如今的仇恨负身,元芷,你为何如此狠心。
山风悠悠,梅苏神情冷淡地跟着宁昊的队伍向前面走去。
苏岭南跟在梅苏的身后,悄声道:“左慕已经逃出去了,刚才我见在隐在一颗大树后面,要不要一会儿我带你先离开。”
苏岭南今日肩头上的伤已经没有那么刺痛,以他的身手,现在逃出去根本不成问题,可他看梅苏的表情,似乎并不急于逃走。
梅苏淡淡的瞥了一眼苏岭南,悄然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应付。”
苏岭南眼眸深暗,他不知梅苏内心在想什么,身处险境她却不想争于脱身,反而静静跟从,难道说她想探查宁家当年的情况。
苏岭南疑惑着,见梅苏不离开,苏岭南便收起那份心思,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左慕则隐在一颗大树后面,在洞口歇够了,他便跳到树上,观察前面的情况的,远远的,他看到燕洁和几个人正护着一个女子往丛林中走来,想必是太后娘娘已经出宫。
山洞中宁昊也押着梅苏他们出来。
左慕注意到梅苏和苏岭南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来,还有那位面熟的元茹,也比昨日精神的少许。
看来宁昊并没有为难他们,想到自己昨日的遭遇,左慕还是暗暗有些反怕,自己功夫要是再差一些,便会葬身在蛇洞中永远都走不出来。
宁昊的队伍缓慢地行进着,李伯跟着宁昊走在队伍的前面,
“公子,元芷如果出来相见,我们必先问明缘由再做打算,切不可盲目行事,当初你与她~”
李伯面色沉了沉,提醒着宁昊。
“都是那元家故意陷害我们宁家,她元芷暗中做了什么,她心里最清楚,宁家一百多人都遭到伤害,这样的仇,我如何不报,我现在见到她恨不得将她彻底撕碎也不解我的心头之恨。”宁昊眼眸冷黎,面色更是变得狠厉起来。
十几年的生活,他是如何渡过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元家与宁家有些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今日倒要问个清楚,宁家究竟哪里得罪了元家。
很快,两边就在丛林中相遇,
元芷一身月牙色的蜀锦绣花长衫,头上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精致的脸庞未施任何的粉黛。
虽然已经三十几岁,可容颜依旧保养的很好,
元芷抬眸望过去,欣长的身影,深灰色的长衫,满面恨意的男子,正是自己曾经日夜牵挂的宁昊。
此刻他正用一双愤恨的眼眸望着自己,脸上已经看不到往昔的神彩。
元芷的身子颤了颤,眼眸中的柔光暗淡下去,宁昊这些年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
没有了宁家,他飘落到南楚,一定过的不好,当年如何意气风发的男子,如今变成了冷漠布了风霜。
宁昊立在元芷的对面,眼眸中的恨意不减,元芷的容颜与当初进宫时并没有什么改变,
那清瘦的模样,与他梦中多次见的样子如出一辙。那是他心底最温柔的倩影,
可即使有情又如何,她竟然伤害了他的姐姐,还怂恿宇文星杀害的宁家上百口的人。
左慕从大树上跳下来,翻身到燕洁的身后,垂着眼说道:“昨夜没能成功,山洞中布满了机关。”
燕洁瞧着一脸疲惫的左慕,轻声道:“没事的,我看梅太傅和元小姐,苏公子都平安无事,一会儿我们见机行事,将他们救回。”
元茹双手虽然被束着,一双杏眼远远便望着自己的姑母元芷。
“姑母,姑母!我在这儿~”元茹呼喊道。
腿上有伤,她走得不快,因此落在了队伍的后方。
元芷听到呼喊,微微点头,“茹儿,不用怕,姑母来了,自然会救你了回来的,你稍安勿燥。”
元芷立定身子,望着对面的宁昊,眼神复杂莫辨。
“宁昊,放了茹儿,还有梅太傅,苏岭南,你想要得知什么真相,我都告诉你。”
太后元芷声音清晰,面色沉静的说道。
宁昊则一脸的阴沉,他冷声道:“元芷,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要不是这三个人的分量够重,我相信你还不肯走出你那奢华的皇宫。让你的人都后退,你向前来,我才会放了这三人。”
“娘娘不可,宁昊乃是匪患之徒,他让您单独一个过去,恐怕对娘娘你不利。”燕洁在旁边规劝道。
元吉在出宫时,多次叮嘱他要注意娘娘的安危。元吉已经去了城外的军营,他准备让军中的部队包围这座山峦,到时宁昊就算插翅也难以飞出。
元芷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无事,宁昊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们只管接应好茹儿他们。”
元芷说着,双手牵着裙摆向前走去,
离宁昊还有三尺的地方,元芷站直身了,“宁昊,我已经过来了,茹儿和梅太傅、苏岭南也此事无关,现在就把他们放走吧。”
元芷端庄的脸上透着出奇的宁静,她知道宁昊恨她,当初若是同他一走了之,现在他们也许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时间已经流走,人生没有如果,宁家的惨案终究是和她们的关系引起的。
“再向前走,你害怕什么,以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难道怕了?”宇昊声音中充斥着爆魇。
元芷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挪动身子,直到走到宁昊的面前,
这和立定,静静的和宁昊对持着。
宁昊挥了挥手,几个下人,推着元茹、梅苏、苏岭南向对面走去。
元茹身子来回晃动着,想摆脱那人的怂恿,“姑母,姑母~”元茹呼喊道,她不放心元芷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元芷轻轻侧身,对元茹说道:“没事的,茹儿,你先回去,姑母不会有事的。”
梅苏刚眼眸清冷地打量着元芷和宁昊,他们眼中流转的情意和恨意,她一时无法猜透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等他们走到对面,燕洁和左慕立马抽出短刀,想要上前解救太后元芷,
只见宁昊手中抛出一个黑紫的圆球,圆球落地,丛林中升腾起一片浓密的白雾,
白雾宠罩着附近的密林,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视线一片模糊,
“不好,宁昊要带走元芷。”梅苏低呼一声,她手腕翻转着,褪掉手上的绳索,
快走几步,奔向前边。
等她走到刚才站立的地方时,哪里还有宁昊他们的身影,
不光是宁昊,连元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梅苏双眸微眯,宁昊这是要把元芷带到什么地方。
想起之前山洞中布置的机关,梅苏掀开密林的杂草,凭借记忆向山洞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