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老孙头满脸疑惑的时候，关正的拳头正好打在了他的脸上。
“躲啊，你不是挺会躲的吗？”关正甩了甩手，恶狠狠地说道。
这个拳头出其不意，老孙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瞬间眼冒金星，扑倒在地。
“别，别，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大本事一拍大腿，急着跑上前去拉着关正：“你说你想打他，你等我走了再打啊，非得当我面打，我又不能不管，这不耽误事嘛。”
“就按遥控器那么一点点的小忙，动动手指的事，愣是拖到被王猛识破，害得我们前途未卜。你说他该不该打？”关正越说声音越大，冲上前去，把老孙头从地上薅起来，又补了一拳。
“该打不该打的，现在已经这样了，你把他打死，也改变不了事实啊。”李大本事一把把老孙头从关正的手里拉了出来，让两个人拉开些距离。
老孙头原本就有病在身，连挨了两圈，有点受不住了，身体摇摇晃晃，如同一摊烂泥一样坠在地上。
“你那意思我就认栽呗？你知不知道，这个老东西为了找他那张破钱，已经把我给毁了！”
关正叫骂的声音越来越小。
天空的云彩越来越远。
“诶，老孙头，你又跟我玩苦肉计是不是？”
“老孙大哥？你怎么了？”
老孙头彻底闭上了眼睛，关掉了一切与这世界连接的感官。
确定老孙头昏死过去之后，关正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蹲在老孙头另一侧的李大本事，无辜地说道：“我其实刚才没使太大劲。”
“哎呀，快别废话了，赶紧送医院！”李大本事说着，便把老孙头拉了起来，扶上了关正的后背。
医院还是上次的医院，医生还是上次的医生。
急诊医生一眼就认出了关正，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又让他给讹了？”
关正来不及解释，就听到李大本事喊道：“这是真的，真的晕倒！”
急诊医生瞬间严肃了起来，翻了翻老孙头的眼睛，大声叫起了护士：“上呼吸机！上心电监护除颤仪！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急诊室瞬间忙碌了起来。
关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发这个脾气，不就是得罪了抚市最厉害的黑老板吗？不就是很可能会没命吗？
关正靠在墙角，慢慢地蹲了下来。
如果老孙头真的被自己打死，或者是打残，那么自己下半辈子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他不是挺抗揍的吗？
他不是很会躲嘛？
关正的脑袋很乱，一会儿后悔自己的冲动，一会儿恐惧自己的未来，一会儿埋怨老孙头这个老东西太不省心，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无辜被牵扯到这么多事里来，发脾气是天经地义。
“你们两个谁去把费用交一下？”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去。”关正连忙答道，可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就连手机也已经没电了许久。“我先去给手机充一下电。”
李大本事拉住关正，说道：“你等会儿，我有个认识人在这，他或许能帮忙。”
一个小时后，老孙头已经安静地躺在了病床上。
床前除了关正和李大本事，还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大褂，胸前的口袋插着三根中性笔，戴着眼睛，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建子，你孙叔这真是绝症？你可不能因为他跟你爸过不去，就谎报军情啊。”李大本事哄着眼睛，再三跟王建确认着。
王建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之前孙叔就已经在我这里确诊过了。”说完又看了一眼关正，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这是你孙叔的忘年交。”李大本事介绍道。
王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释然地笑了笑说道：“也行了，孙叔临死之前还交上朋友了，太难得了。”
关正默默地看着老孙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王建看了看手表，说道：“本事叔，那就这样，有什么事儿，你再去找我。这次孙叔做检查的费用我都给结完了。”说完王建便大步流星地向病房外走去。
“钱，我会还你的。”关正依然低着头，声音虽然沉闷，但依然清晰。
“不用，本就是我们老王家欠孙叔的。”说完，王建便消失在病房门口。
关正嘲讽地笑了笑，黯然说道：“这么一个老头，平时没事的时候是个万人嫌，谁看谁都烦，这快死了，你们又都成了欠他的了。你欠他一只手，这王建主任又欠他什么呢？”
李大本事在病房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老孙头，回答道：“王建不欠老孙大哥什么，但是他爸王德福欠，欠了他一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