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凌看着许久未能亲近的人,也是有着同样的想法。
看着他落下的手臂,她主动抱上前,脸颊贴着他冰冷的胸口,低叹道:“很想你。”
男人身子微微一僵,摸了摸她的脸,低哑的嗓音道:“我身上冷,当心冻着你。”
虽她有何茵调理身子,可他没有忘记她生完昭儿那段时间的虚弱,生怕她过了他身上的寒意,把她冻病了。
姚青凌轻轻的“嗯”一声,“是很冷。”
这么冷的天,他还冒险出来。
从男人怀里退开一步,她抬手解他的腰带。
她动作自然,倒是让蔺拾渊十分不好意思,大手按着她。
姚青凌抬头,撞进他漆黑的眼眸,男人的颧骨微微红。
姚青凌拂开他的手,心里哼笑,还挺清纯,倒衬得她像个熟练老手了。
不过,她虽不是熟练老手,却也曾为男人宽衣解带过。
此刻给男人脱衣,没有磕磕绊绊,就当与展行卓的那段过往,给她练手了。
姚青凌低着头,认真解开他的盘扣,一边说:“不是说危险,在案子未结束之前,不见面了吗?”
蔺拾渊看着她素白的小脸。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痒痒的,像是一片柔软羽毛不停地挠着他。
男人的喉结翻滚,保持着理智,说道:“这次不同。”
姚青凌脱了他的夜行衣,侧头往门口喊:“来人。”
夏蝉推门进来,姚青凌将潮湿的夜行衣递给她:“拿去烘干。”
“是。”夏蝉拿着衣服出去了。
姚青凌瞧了瞧男人,夜行衣下,就一件稍厚的棉衣:“穿这么点,不冷吗?”
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口,试衣服的厚度,却听男人闷哼一声,脸都白了。
姚青凌立即察觉他的不对劲,上手扒拉他的衣服:“怎么了?有伤?”
蔺拾渊缓过了疼,摇摇头:“没事。”
姚青凌压着唇角,哀怨地瞪他。
蔺拾渊又说:“真的没事,已经上过药。”
姚青凌将他按着坐下,在他身上动手动脚。
很快,男人的衣服被扯下大半,触目是一圈裹着的布带。
因着用了武,伤口裂开,血再次染红了布带。
姚青凌咬着唇,忍住眼角的湿润。
她小时候就见父亲总是身上带伤。
母亲会轻柔地擦干净他身上的血污,撒上药粉给他止血。那时,父亲咬牙一声不吭,还会对她说一点也不疼。
那时,只在学走路时摔伤的青凌就以为真的不疼。
直到有一次,她偷玩父亲的剑,却不小心割伤了自己。
那一下,可真疼啊。
而父亲的伤比她的大,比她的深,血流得比她多得多。
有人说,教再多不如亲身试一下。
那时小小的青凌知道了,兵器落在身上时是什么滋味。
此刻看着蔺拾渊身上的伤口,她知道肯定很疼,也知道做军人的,对这点伤早已习以为常。
可青凌还是心疼了。
她没将“疼吗”这两个字问出口,转身去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药,想了想,又把何茵叫进来。
何茵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里的蔺拾渊有些意外,看到他身上的剑伤,瞪大眼睛。
她没耽搁时间,快速地给男人扎针止血,却没急着上药,而是仔细地看那伤。
“蔺大人,毒,你已经解了?”何茵快速写在纸上。
姚青凌刚落下的心瞬间被高高吊起来,像是被鞭打,急得她心脏直抽抽:“毒?什么毒?”
她看了看何茵,快速扭头看着蔺拾渊:“那些人,对你这样下死手?!”
姚青凌气急了。
蔺拾渊哭笑了下:“我的剑斩杀别人,他们自然也要杀我。”
那些人知道他是从战场下来的,没那么容易死,就在刀剑上抹毒。
若能杀了他,那是最好;杀不了,便是重伤他,也是狠狠报复了。
“你不用担心。在南境,毒虫毒草很多,我身上随身携带百药解。”
蔺拾渊在南境,面对的不止是敌国的军队,还有暗杀。
那些人下起手来,更不会手软。
南境有个药王,送了他一瓶百药解,说是可以解百毒。
何茵写:“百药解?”
对这药丸很是好奇。
蔺拾渊掏了掏,摸出来一个小小的黑色瓶子。
何茵拿了一粒小药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看着蔺拾渊的伤盯了一会儿。
虽是药王给的药,可那毕竟是在南境,与京城附近的毒虫毒草不同。
难怪那毒看着解了,又似乎未解干净。
何茵取了蔺拾渊的一点血,然后才给他上药包扎。
她拎着药箱出去时,姚青凌问她:“没事吗?”
何茵比画手指:“我会尽快调配出对症下药的解药。”
姚青凌点了点头,悬着的心落下一些,她信任何茵,不会有事的。
转头对上蔺拾渊:“幸好你冒险来了这一趟,幸好我戳到了你的伤口。还想瞒着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蔺拾渊苦笑:“是,姚娘子的小手这么一戳,我便捡回了一条狗命。姚娘子乃神人也。”
“去你的。”姚青凌啐他一口,翻了个白眼。
不过,几句话,将紧张凝重,甚至有些难过的气氛给调整过来了。
她走到衣柜那里,站在旁边踟蹰了一会儿,蔺拾渊正疑惑她磨蹭什么时,姚青凌手中托着一件深紫色长袍回来了。
姚青凌的脸上了几分羞涩,耳朵是粉红色的。
“我这几天闲来无事,跟夏蝉学做衣裳。这是我做的,先拿你试验一下。若是做成了,我便给昭儿和我自己也做一件。若是不好看,就不做了……”
她嘟嘟囔囔,用绵密啰嗦的话语掩饰自己的紧张和羞涩。
她从来没有给人做过衣服。
便是与展行卓最甜蜜的日子里,也没有缝过一只衣袖。
蔺拾渊的唇角微微勾起,没取笑她的紧张,一双黑眸却柔得要溢出来。
这是姚青凌第一次为他做衣裳,是别人没有过的,连昭儿都没有过的待遇。
他展开手臂,将那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动作轻柔,好像怕自己动作粗鲁,将衣服扯坏。
姚青凌看着他穿上,再看效果:“……”
她做衣服时,满脑子都是想象他穿上时会很合身,衬得他英武不凡,风神俊朗。
可是此刻……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皮,手指抵在鼻子下面,掩饰自己的尴尬。
蔺拾渊扯了扯袖子,短了一截。
再看腿下,若说长袍,短了一截,悬挂在脚脖子上方;若说短打,又长了一截,在小腿下方。
肩膀处也有些不大舒服,被衣服绷着了。
男人替她找补:“我不在,你只能凭大概印象量尺寸。”
姚青凌从鼻腔里哼哼唧唧的小声说:“是的,也可能你看不到我的时候,长个子了。”
她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一段手臂。
蔺拾渊却顺手轻轻一拉,姚青凌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
男人的双臂搂紧她,满足地喟叹一声,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蹭,呢喃道:“真希望这场风暴,快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