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睁开了眼睛,空荡荡的厂房顶棚,窗户里照进了淡淡的月光,耳边是轰隆隆的声音。
我几乎是在一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我是睡在沧阳工业园区小海的厂房里。
那个梦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睡在房车里,听见马队的声音……这是曾经在韩云娟的老家做过的一个梦。
今晚,张先生在梦里带我去那个曾经的梦,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不通。
但是,总觉得张先生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梦中,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二天早上,我骑上了小海的那辆摩托车,来到了仁里镇。
仁里镇华龙村——韩云娟的老家。
韩云娟大概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到来。
她的癌症被治愈后,跟我去了江丽市一段时间,后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她就回到了老家。
当初我执意要留她,因为留不住,就专门花了一笔钱,在她的老家帮忙修了一栋两层楼的平房。
她刚回去的时候,精神状态还可以,后来就经常失忆。
她有时候就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连她的亲生母亲都会忘记。
大家都知道她的情况,死里逃生的人如果只是偶尔失忆也并不算是什么大毛病。
让我觉得惊愕的是韩云娟的长相。
她的模样在迅速地骨族家族化。
骨族的基本长相都是“阿凡达似的脸型”,即一双眼睛非常大,但两眼之间的间隔距离也很大,大得让人感觉到不协调,鼻子特别大但却仿佛没有鼻梁。
这种搭配让整个五官看上去特别的扁平,谈不上美观,甚至还有点别扭。
韩云娟以前根本不是这样长相,是个大美女,但如今“骨族化”后,除了眼睛依旧好看后,已经“泯然众人”……
前些年,我还经常与她联系,但后来随时打电话无人接听,过后也不回电。
偶尔接通了电话,面对我的关心,她也很冷漠,渐渐的关系就有点疏远了。
我也忙了起来,事情多,有时候就会忘记和她联系,她又不跟我主动联系……关系就变得淡了,我甚至渐渐遗忘了她。
这次来到仁里镇华龙村,主要还是因为张先生的梦境。
我不知道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梦到的地方我来走一走,或许能够找到些什么灵感。
韩云娟的长相让我越来越陌生,但她家里的布局就让我有种越来越熟悉的感觉。
两层楼的砖混平房,一屋子都是现代化家具。
当初我都是安排了杨虎明亲自买好了家具送到这里来。
他们村子里路不好走,我当时还找了县政府沟通,我出钱,县政府出力,将道路加宽硬化,保证汽车可以直达到韩云娟家里。
然而,路修好后,我就来了韩云娟家一次,算上这次才是第二次,而第二次,我是骑着一辆老式摩托车,跟车路没有多大的关系……
韩云娟在自己房间的墙壁上用绳子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骨头……
这是我熟悉的地方。
骨头,挂在墙壁上,骨族的习俗。
韩云娟的母亲,相比我五年前越发的苍老了,精神头却很好。
她对我的到来是非常高兴的,她当然不知道我和韩云娟发生过关系,她只知道我是她的女儿最器重的学生,也是最有出息的学生……是一个人可以给整个村子修路的有钱人……
韩云娟这次似乎也认得我了。
“你来了?”她说。
我点点头,“你还好吗?”
她点点头的。
突然之间我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们有太久没有见面,没有联系了。久得好像是陌生人一般,已经没有了话题。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没关系,人没事就好!”她对我说。
我还是点头,看着她那张有些陌生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坐在了她家的客厅里,她家是整个华龙村的最高点。
地势本来就高,如今又修了两层楼,越发的高了。
华龙村是仁里镇最便宜的一个小山村,与荣江县的大华镇隔着一条马过河。
其实她们对面就是骨族的高寨村的背山。
“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我问。
“好着,都好着呢!”她回答。
她的母亲过来给我沏茶,坐在了旁边不说话,似乎只是单纯地想听我们说一说话。
我们也没有多少的话。
这个时候有人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急切地告诉韩云娟,说她家的牛丢了,找了三个小时还是找不到,想请韩云娟帮忙看看。
韩云娟点了点头,回房间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了一块骨头。
她的母亲则是熟练烧了一盆火端了过来。
韩云娟将骨头递给了那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就将自己的头发扯下来一根,捆在了骨头上,扔在了火盆里。
火焰烘烤着缠着头发的骨头升起腾腾灰烟,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头发被烧焦的臭味……
多么熟悉的仪式啊……
韩云娟看着烟雾,半晌后告诉来人:“往东边走,看见水就往地处看!”
那人站起来,也不说谢谢,急匆匆地跑去找牛了。
火盆被韩云娟的母亲端走,留下来了目瞪口呆的我看着韩云娟……
“你……也信奉了大蛇神并且获得它的力量?”我惊愕地问韩云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