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阵急过一阵,风声好像有人在哭。
好像是个孩子,谁家的孩子在哭?
不对,不是孩子,是一个女人在哭……
“叮叮当当!”
似乎有人在打铁。
好像有很多的人从我的身边走过……
我的身体突然就有一张摇摇欲坠,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好像我是坐在悬崖边上。
猛然之间,一只手抓住了我,我被吓得打了个冷战,额头跌落下一滴冷汗。
应该是阿勒邱看出我不对劲,过来拉了我一把。
有了这个心理暗示之后,我整个人都镇定了不少。
我突然就觉得冷,特别冷,好像被关进了冷库。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那是常年抽旱烟的人日积月累才会有的味道。
整个高寨村抽旱烟的人是多数,但身上有这么浓烈烟草味的人却只有阿奶。
“阿奶,是你回来了吗?”我在心里问。
脑海中瞬间就出现了阿奶那张满布皱纹,犹如松树皮一般的脸。
阿奶在对着我笑,我的脸上有一道风划过,那不是风,更像是阿奶伸手拂过我的脸。
“啪!”
我的眼泪就落在地上。
眼泪落在地上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竟然那么大,那么吓人……
也随着这一声眼泪落地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不再觉得寒冷。
脑海中也没有了阿奶的模样。
“阿奶,阿奶……”我在心中小声呼唤着阿奶。
但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回应。
这样又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我听见阿勒邱的声音。
“阿哥,阿哥,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睁开了眼睛,就发现火盆距离我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我以为是阿勒邱将火盆移了过去。
阿勒邱迅速递给了一碗酒,“阿哥,你快喝下去,让身体热起来,不然有可能会生病!”
我喝完了酒,站起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我竟然坐在了门口……
不是阿勒邱移动了火盆!
是我移动了位置!
可是我分明就没有动!
“我怎么跑这里来了?”我震惊地问。
我距离火盆至少有五米的距离了,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动过。
我的身体就没有离开过我屁股下的草櫈。
“是阿奶来了!”阿勒邱回答。
我点点头,说:“刚才我就感觉自己坐在悬崖上,差点就要掉下去,要不是你扶了我一把,我感觉我会摔倒!”
阿勒邱看着我,使劲摇头,“阿哥,我没有扶你,我没有离开过这里!”
“整个仪式我是动不了的……”她补充说。
“那?”我抬起了胳膊,我清楚地记得有人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盯着阿勒邱,震惊不已。
“是阿奶!”阿勒邱回答我。
“是阿奶?是阿奶!”我可以确定。
阿勒邱使劲地点头。
是的,阿奶真的来了,她回来看我了。
我也看到了阿奶。
我用手擦了一把脸,泪痕还没有干。
阿奶的确来了,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或者,她已经说了,阴阳有别,我听不到……
“阿蚩尤不会有事!”阿勒邱对我说。
“大蛇神还没有挑选新的阿骨打,阿蚩尤就不会有事!”
阿勒邱激动了起来,黑黝黝的脸上也涌上了红润。
此时的阿蚩尤不仅是整个骨族的阿骨打,还是阿勒邱的丈夫。
“你刚才说的蝎子,第十七只是什么意思?”
得知阿蚩尤没有危险,我也就放下心来了,问出了一直留在心中的疑惑。
这件事要追溯到四年前,省投集团当初为了开发金属矿的时候。
当时省投集团和骨族闹得非常凶,他们还粗暴地打死了一名反抗的骨族兄弟。
接下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省投集团在金属矿区修建的项目部遭遇了泥石流。
所有参与“骨族兄弟”死亡事件的人无一幸免,全部葬身于此次泥石流之中,也就是十七条人命。
这十七条人命当中只有八具尸体被找到的,剩下的都是尸骨无存。
大蛇神之怒,十七条人命。
四年时间,十七条人命便化作十七只蝎子,对骨族阿骨打进行复仇。
被带走尸体的,化成的蝎子不会让阿骨打受伤。
没有被带走尸体的九个亡魂,就在烟雾之中偷袭阿蚩尤。
这是第十七次,也是最后一次……
“十七次,八次没事,九次会有致命的危险?”我瞪大了眼睛问阿勒邱。
她点了点头。
“就没有办法化解吗?”阿勒邱摇头,“夺人性命必须要付出代价!”
“最严重的一次是多长时间醒来的?”我继续问。
“一天一夜!”阿勒邱回答。
“是不是我弟他学艺不精?”我立即问,随即不等阿勒邱回答便接着说:“阿奶不是在沧阳帮我杀了一个人吗,她怎么就没事?”
阿勒邱听了立即摇头,“不是阿奶没事……”
“什么意思?”我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盯着阿勒邱追问,“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阿勒邱深吸了一口气,说话之前眼泪掉下来了。
“阿奶,阿奶如果不是害了那人,不会那么早就死!”阿勒邱带着哭腔说。
我的脑袋仿佛是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铁锤,天旋地转的同时嗡嗡作响。
如此说来,阿奶的死也是因为帮我。
天呐,阿奶竟然为了我,不顾自己的性命……
如此大恩大德,让我何以为报?
阿奶是的的确确将我视作亲人一般,而我就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而且阿奶一辈子都没有到过江丽市,我竟然没有想到,带她到市里面去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