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回流
原地等时间回头2025-05-11 09:5612,972

  

  我拖着一个绿色的行李箱走在校园里,路过的同学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我循着新生报到指南,找到了入住的大学宿舍-荟华楼 102 室。一进门,两个室友就已经早早占据了靠窗的座位。

   

  “你好,我叫徐枫。” 我主动打招呼。

   

  “你好你好,我叫彭聪,叫我聪聪就行了。” 他边说边伸手迎过来,嘴里还含着未下咽的泡面,声音听着有些含糊,手背上还沾着泡面的汤汁,再配着他那肥头大耳的大圆脸以及一头黄色的卷毛,我差点就笑场了。但他的眼光却一直未离开我的行李箱。

   

  “你是军人?” 他一定看到了我的行李箱上赫然印着的 “中国人民解放军” 字样。

   

  “什么?你是军人?” 另一位好奇的室友也凑了过来,他叫李超灿,操着一口福建口音,讲话慢条斯理,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样子。

   

  他们俩就像寻宝一样,盯着我的行李箱。

   

  “这是什么?” 聪聪眼疾手快地拿出了我的一块奖章。

   

  那是我在武警部队得到的一枚奖章。

   

  “武警云豹突击队个人一等功奖章!枫哥厉害了,是特种部队啊!” 聪聪竖着油光闪闪的大拇指惊讶地大叫起来。

   

  “你是不是得了一等功,军队保送读大学的?” 超灿不急不忙说着,眼神中透着惊讶。

   

  我微笑着点点头。

   

  “我靠,那你肯定很能打,像我这样的,你一个能打几个?”

   

  “估计得有几十个。” 超灿打趣说道。

   

  而我笑而不语。

   

  “时间差不多了,九点半得去班级报到,好像在博远楼 801 室,还要去找班级,我们早点出发吧。” 超灿提醒道。

   

  三个人急着冲向了博远楼,一幢耸立在寝室楼正后方的十层教学楼。 

  走进教室,满满当当都是人。我们找了最后一排入座。一会儿,一位优雅的女士步入教室。她身着白色连衣裙,一头披肩长发,画着淡淡的妆容,站在教室前台,微笑着注视着大家。慢慢嘈杂的教室变得寂静无声。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辅导员,李婷。” 她随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端庄秀丽,有种字如其人的感觉,“往后大家在学习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同学们都来自五湖四海,能有缘在一起读书,也不容易。接下来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有谁自告奋勇上台介绍一下自己吗?”

   

  台下鸦雀无声。

   

  “没有人的话,那我就点名了。”

   

  还是一片沉寂。

   

  “我们班有位特殊的同学,他是一名军人,要不先请他上台介绍一下自己吧,大家掌声欢迎!”

   

  我有种被雷击的感觉,毫无准备啊。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我都忘记是怎么走上讲台。

   

  “我叫徐枫,是一名退役军人,原在云南武警部队云豹突击队当兵。” 我顿了一下,好像都已说完了,但是同学们注视我的热切眼神,让我感觉不能就这么结束了,“我其实没有好好上过学,从小父母就在湖南做点生意,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 我越说声音越含糊,“往后请大家多多关照吧。”

   

  没等同学们反应过来,我就跑回了座位。台下一时陷入了沉寂,我羞愧死了,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心里面满是自责。我真服了自己,怎么会说这些?接下来轮到其他同学自我介绍时,我基本处于失神状态,直到下课,还是怔怔地坐在位置上。

   

  “嗨,我叫徐苗苗。” 我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生,心情突然敞亮起来。她是一个长相非常甜美的女生,白皙的皮肤,披肩的长发,大大的眼睛,微笑时淡淡的酒窝,给人一种很治愈的感觉,只是她的穿着非常朴素,一件米色短袖圆领 T 恤衫,配着一条泛白的牛仔裤。

   

  “其实,我自小也是由爷爷带大,初中、高中基本都是自学,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相信自己!” 苗苗很自信,我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以后学习上,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说!对了,我可以把以前自学的书给你。” 她说得很俏皮。

   

  “好,谢谢你。”

   

  “那行,明天带给你,我先走了。” 她临走时回眸一笑,脸上泛着红晕。我瞬间心情感觉很舒坦。

   

  突然手机响了,是室友李超灿。

   

  “枫哥,你打篮球吗?”

   

  “打的,怎么了?”

   

  “文理学院下午有个迎新篮球友谊赛,跟校篮球队打比赛,他们现在物色新人,你要不要报名?”

   

  “我打的其实一般般。”

   

  “枫哥,你个子又高,身体素质又好,谦虚什么?就这么定了,我给你报名了,具体时间、地点,到时再通知你。” 没等我答应,这小子就把电话挂了。

   

  “枫哥,下午三点在校体育馆打比赛。” 超灿的短信很快发来了。

   

  “收到。” 我回复到。

   

  我换了一身短袖迷彩服就赶去校体馆,里面已挤满了人。5 个身着统一红色篮球服的高个男生正站在球场中间,他们无精打采的神情,似乎有种不屑和我们打比赛的感觉。

   

  在球场旁边,超灿身旁正围着四个男生,他手不停比划着,似乎在说什么,远远看到了我,挥手示意我过来。加上我,这个临时篮球队算是刚好凑满,但看看我们参差不齐的身材,五颜六色的着装,感觉就像一个水果大拼盘。

   

  超灿展现了他优秀的社交能力,把每个人都介绍一遍,最后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祝你们好运。”

   

  比赛开打了,对方展现了完美的配合,队友之间的穿插跑位、传接球都演绎得驾轻就熟,开场十分钟就斩获了二十多分。外围一群女生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这时超灿喊停,原来这小子还扮演着教练角色。

   

  “枫哥,你负责篮下防守,拿到球以后直接传给壮哥投篮。” 壮哥是个一米九的山东壮汉。

   

  他看出了我们缺乏配合,索性就简单粗暴,效果还真不错。我惊人的弹跳令对手大惊失色,一个个盖帽,挫败了他们一轮轮的攻势,而大壮远距离的三分投篮竟然屡屡得手,比分慢慢逼平。但同时,也明显感觉对手的火气在上头。

   

  就在我篮下起跳抢断时,对方 10 号竟然拽着我的衣服,把我拽翻在地,短袖 T 恤瞬间撕成了开衫。我顿时恼羞成怒,起身推搡了他。没想到对方四个人一起围了过来,摆出一副准备干仗的架势。我顿时火冒三丈,脱掉了撕破的 T 恤,准备开打。

   

  这时超灿急忙赶来救场。对方看着我一身健壮的肌肉,也颇有忌惮。

   

  比赛重新开始,此时我就像一头闻到血腥的雄狮,洋溢着冲动的荷尔蒙,篮下惊人爆发力的抢断以后,就是独狼式的横冲直撞,直扑对手篮筐。对手一个个的拦截,都被我撞开。这时,不绝于耳的不再是为对手的呐喊,而是喊着我名字的尖叫声。

   

  比分很快反超,看得出对方已经没有了斗志。在一阵欢呼声中,比赛结束了。

   

  “枫哥牛逼!” 聪聪撅着嘴,翘着大拇指。

   

  “枫哥把衣服穿上吧。”超灿递给我一件崭新的耐克 T 恤。

   

  “这是谁的衣服?” 我不解地看着他。

   

  “一个美女送你的。” 他笑着说。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真的是送给你的,快穿上吧。”

   

  想想赤膊走在校园里也不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穿上再说吧。

   

  “我们晚上出去庆祝一下吧。” 聪聪提议道。

   

  “好,要不就去园西路上的傣族风味馆,那里环境还不错。”

   

  “好,走。” 我兴奋劲还没过去,一口答应了。

   

  这是一家很有傣族特色的饭店,不仅装修风格尽显傣族风情,服务员的穿着也是傣族服饰,展现了女性的婀娜多姿。

   

  入座后,聪聪就拿起菜单琢磨起来。

   

  “我们喝点酒庆祝一下吧,庆祝枫哥旗开得胜!干脆直接整点白酒吧?” 他说道。

   

  “哇,看不出聪哥还是老酒鬼。”超灿调侃道。

   

  “服务员,你们这里有些什么白酒?” 我问道。

   

  “傣家特色的酒,我们这里有刀歌水、还有傣族的自烤酒,价格也不贵,六十多元一瓶。”

   

  听着服务员的介绍,超灿皱着眉头,“有没有好一点的啊?”

   

  “剑南春水晶剑 480 元一瓶。” 服务员随口说道。

   

  “就拿剑南春吧。” 超灿爽快地答应。

   

  看着我和聪聪惊讶的表情,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这顿饭我来请。”

   

  “不行不行,这顿饭肯定我来请。” 我感觉落了下风一样,极力表现自己。

   

  “好吧,那我就不跟你们抢了,我就负责点菜了。” 聪聪开始研究菜单,“来个烤五花肉、香草烤鱼、烤三拼……” 他一口气点了六个菜,还盯着菜单,似乎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当他放下菜单那一刻,我心里有种释然的感觉。

   

  “酒给你们打开了。” 服务员再次确认。

   

  “打开,都满上。” 聪聪一脸的兴奋劲。

   

  “来,咱们哥三个干一杯。” 超灿举起酒杯,我们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超灿脸色已绯红,他撩起衣袖,一块闪着绿光的手表吸引了我和聪聪的注意。

   

  “超灿,你这表是绿水鬼吗?” 聪聪问道。

   

  而我还是头一遭听说有绿水鬼的手表。 

   

  “感觉跟我爸那块表挺像的。”

   

  “你爸是做什么的?” 超灿表情有点惊讶。

   

  “我爸是在成都的一个国企里工作。”

   

  “灿灿是个隐形富豪,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吗?”

   

  “我家在福建龙岩开了一家服装厂做外贸的。对了,枫哥,你家里在湖南做什么生意的?”

   

  我愣了一下,“做点批发的小生意。”

   

  “你们都是做生意的有钱人,来,我敬两位老板一杯。” 聪聪端起了酒杯。

   

  他的恭维话让我听着很滋润。

   

  觥筹交错间,三个人已把一瓶剑南春给干完了,但是,意犹未尽,继续点酒。

   

  “服务员,买单。” 超灿喊了一声。

   

  “不不,说好的,这顿饭我来请,你们谁也别和我争。” 说着我起身直接去了服务台结账。可能酒喝多了,账单看也没看,就直接刷卡。

   

  “枫哥,吃了多少钱?” 聪聪关切地问道。

   

  “小意思,不要放心上。” 我豪气地说道。

   

  “那好吧,下次我们就轮流请吧。”

   

  真的有点喝多了,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一大早手机滴滴作响。

   

  “喂!你是谁啊?”

   

  “小枫,我是爷爷。”

   

  “爷爷,我好想你。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我非常惊喜。

   

  “小枫,爷爷也好想你,你妈跟我说,你上大学了,爷爷好开心,特地借了小东家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爷爷奶奶?”

   

  “好的,爷爷,我已经好久没来看你们了,要不就这个周末。”

   

  “好好,爷爷太开心了。”

   

  挂断电话,我盘算着给他们带点什么礼物,毕竟当兵那会儿都没回过家。要不先取点钱,去校园周围逛逛。

   

  我奔去了农行 ATM 机,一看余额就傻眼了:仅有256.33 元。怎么会这么少?昨晚吃掉了多少钱?我急忙掏出结账单,1248 元,光两瓶酒就 960 元。我心里有点自责,但还是把仅有的 200 元取了出来,买了一条云烟软紫和一些糖果。

   

  我家住在昆明禄劝县一个小山村,早年是一个贫困村,村里的年轻人大都选择外出打工,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交通闭塞。我从早上搭乘了一辆 6 点直发的城际公交,到家已经下午一点。自从国家扶贫攻坚以后,家乡的面貌确实有了大幅的改善,村里筑起了水泥路,村民的房子有的已经翻新,但我家的老房子却依然破旧孤独地矗立在小山坡上。

   

  远远看见爷爷孤独地坐在屋檐底下,他似乎在守望着我的到来。

   

  “爷爷,我来了。”

   

  “小枫,可把你给盼来了。”

   

  “小枫,奶奶可想你了。” 听见声音,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打量着老两口,确实老了很多,皱纹如同刀刻般嵌进脸上,佝偻着背,越发显得苍老。

   

  “我家小枫一晃长得越来越帅了。” 奶奶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

   

  “是啊,奶奶,当兵那会儿,正赶上疫情,都不让回家探亲。” 我解释道,忍不住跑进屋里,发现家里还是什么也没变,仍然是一贫如洗。时光就像定格了一样,我小时候在墙上的涂鸦仍旧依稀可见:一个奥特曼比划着双手挡在怪兽前面,而他后面躲着四个小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而我就是那个奥特曼。童年的回忆涌上脑海,鼻子有点酸酸的感觉。

   

  “小枫,这点钱,你拿着。”

   

  “爷爷,你这是干嘛?我怎么能拿你的钱?”

   

  “傻孩子,你妈让我给你的。疫情这三年,你爸妈经营的小店没生意了,你爸去工厂上班,不小心摔伤了腿,他们生活也很艰难。前几年你妈往家里寄的钱,我都存起来,现在正好取出来供你读书。”

   

  我的心有种被针刺的感觉。

   

  “爷爷,我不能拿你的钱,我当兵那会儿,部队里发的钱,我还有。” 我倔强地硬是不拿。

   

  “傻孩子,我还不知道吗?你哪有钱,这钱是你妈让我给你的,快拿着。你小的时候不是一直陪着爷爷在镇上卖蔬菜,爷爷可开心了,快拿着。”

   

  “爷爷,我绝不拿你的钱。” 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爷爷,我要走了,等我有空再来看你们。” 我知道再不走, 眼泪就快要决堤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都是自家人。” 爷爷还是一个劲地给我递钱,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人孤独地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九点。

   

  “枫哥,去哪了?是不是约会去了?” 聪聪开玩笑地说道。

   

  “我回了趟老家。” 我有气无力地回道。

   

  我突然看见有一摞书放桌上。

   

  “这是谁的书?” 我好奇问道。

   

  “是徐苗苗给你的。” 超灿说道。

  “枫哥真的是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一会儿有美女送衣服,一会儿又有美女送书,真的好羡慕。”聪聪摇着头,表情有点嫉妒。

   

  “你也有颜值,也有身材啊,就是数值偏低了一点。” 超灿开玩笑道。

   

  “妈的,李超灿,你什么意思?”

   

  “对了,那件衣服是谁送的?” 我不解问道。

   

  “是赵茜!” 聪聪滋滋称赞,“这女人绝对是个富婆。她穿的衣服是 LV 的品牌,而且都是当季新款,一身行头都要好几万。枫哥,你下次要请美女吃顿饭了,联络一下感情,顺带把我叫上。”

   

  我听着有种扎心的感觉,低头沉默不语。

   

  “没事,枫哥,不好意思约,就让聪聪去约,反正他脸皮厚。” 超灿调侃道。

   

  “我约就我约,谁怕谁啊?” 聪聪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你要是能约到,我请你们在翠湖边上的日料店吃一顿。”

   

  “好,你说的。”

   

  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而我则兴趣索然,拿起手机,发现徐苗苗发的一条未读信息:

   

  “枫哥,给你几本参考书,你不在,放你桌上了。”

   

  我赶忙回了一句:“好的,收到了,谢谢。”

   

  “枫哥,周日有空吗?能否帮我一个忙?” 她又发信息过来。

   

  “有空的,什么事?”

   

  “我明天去外面摆摊,能否帮我搬一下东西?”

   

  “好的,没问题。”

   

  “太好了,那明天早上在思远楼见。”

   

  “好的。”

   

  第二天一早,我如约来到思远楼,她已在那里等候。

   

  “苗苗,你摆摊是做什么?” 我好奇问道。

   

  “我找了份培训机构的兼职,就在五一路那里发传单。”

   

  “多少钱一天?”

   

  “100 元一天,不过能成功转介客户的话,还能拿提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 苗苗很兴奋地说道。

   

  “先去看看吧。” 我其实心里还是挺想做的。

   

  我们来到学校商业街上的一家平升教育机构,里面已经挤满了学生。有几个女生似乎认出了我,都侧目看着我,但她们注视我的眼神,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请问,兼职摆摊,是不是在这里报名?” 苗苗向前台工作人员询问。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你们两个一起报名兼职吗?”

   

  “不,我是给她帮忙的。” 我赶忙回答,私下看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

   

  “一样来了,干嘛不报名?” 苗苗对我使了个眼神,小声说道。

   

  我假装半推半就地填了表。

   

  我拎起一大包宣传页以及折叠桌,去了五一路商业街上的设摊点,距离不远,离学校四五百米样子。

   

  “阿姨,平升教育了解一下。” 苗苗上来就开始发传单,她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热情满满。而我一直站在她身后 2 米远的地方,心里一直十分纠结,要不要和她一起发传单。

   

  “小姑娘,你们英语强化班是怎么上的?” 一位女士似乎对她发的传单产生了兴趣。

   

  “是这样的……” 苗苗开始给那位女士讲解起来,顺手把一叠传单塞给我,示意我发一下。

   

  我很不情愿地把一张张传单递到路人手里,低着头,没有眼神、言语的交流。

   

  “阿姨,我们的店走过去就四五分钟,我带你过去,今天报班,还有礼物送。” 苗苗很开心,带着那位女士走了,而我仍无精打采地发着传单。

   

  “哎呀,枫哥,你怎么在这里发传单?” 我回头一看,是聪聪,我瞬间有种羞愧难当的感觉,真想有个地缝钻进去。

   

  “我在帮苗苗发传单。”

   

  “咦!那她人呢?” 聪聪四处张望。

   

  “她带一个客户去店里了。” 我说完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聪聪感觉气氛有点尴尬:“那行,你先忙,我有事先走了。”

   

  “好。”

   

  看着他远去,我有种被石化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苗苗跑了过来,脸色通红,大口喘着气,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苗苗,你没事吧”

   

  “没事!……枫哥!……我就是这样,……一跑步就会呼吸急促!”她站在路边喘着粗气,都说不上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满满平复过来,兴高采烈的说道:“刚才那个阿姨一下子报了 5000 元的班,这一单我能拿到 500 提成,待会就分你 200吧。” 她的兴奋劲好像彩票中了大奖,“今天运气还真好,看来这个月的生活费就不用愁了。” 她一边发着传单,还在一边喃喃自语。

   

  我一直处于失神状态,恍恍惚惚中,一天结束了。

   

  “枫哥,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苗苗觉得我一直不说话。

   

  “苗苗,你能帮我个忙吗?待会儿我买点吃的,你帮我拿到寝室,就说我今天帮你发传单,请大家吃东西。”

   

  “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为什么要买给他们吃?” 她非常不情愿。

   

  “就当我求你了,苗苗!。” 我语气近乎哀求。

   

  她不再拒绝。我顺路拐进一家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让她独自带到了寝室。尽管搭上了一天的辛苦钱,但我心里还是有种释然的感觉。

   

  当我回到寝室,两家伙吃的正欢。

   

  “枫哥,谢谢你。不过你确实应该请我吃东西。” 聪聪啃着鸡翅,得意地说。

   

  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今天约赵茜吃饭了,她答应了,但是,要等十一过后,她这段时间没空。”

   

  “那到时我请你们吃日料咯?” 超灿满不在乎地说。

   

  “但我感觉应该枫哥请,人家就问枫哥去不去,没问你李超灿去不去?哈哈!”聪聪调侃道。

   

  “那你去干嘛呢?做电灯泡吗?” 超灿明显不悦,反唇相讥。

   

  “我当然要去了,我是牵线搭桥的,怎么能不去?”

   

  他俩又开始斗嘴,而我内心翻江倒海,强颜欢笑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我是应该请她吃饭,感谢她送的衣服。” 说完,李超灿没再接话,我有种掉进万丈深渊的感觉。但是,谁叫自己打肿脸充胖子的,接下来十一必须得想办法赚点钱了。

   

  “苗苗,你除了周末发传单外,还在哪里兼职?” 我忍不住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问问兼职赚钱的事情。

   

  “暂时没了。本来想晚上去成人学校上课,但那个地方有点偏,一个人回学校有点害怕。”

   

  “苗苗,有没有适合我的兼职工作,日结的那种,收入高一点。” 我急切地问道。

   

  “你可以找找展会的兼职,那里有招安保工作的,日薪都不低。”

   

  我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运气也真好!十一假期在滇池会展中心正好有个车展,我顺利找了一份安保的工作,负责维持现场秩序。因为展会对身高、形象都有较高要求,日薪给的不低,有300 元/天,要连上 5 天班。我能得到这份工作,着实开心了好一阵子。

   

  上班第一天,我一大早就赶到了会展中心,换上了主办方提供的黑色西服。领班经理让我负责维护劳斯莱斯展区的现场秩序,他交代道:“小伙子,这车可是老贵了,弄坏了赔不起,你可要看牢了,不要让那些参观者跨过围栏,随意触摸展车!”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我一听很贵,整个人就神经紧张起来,把当兵时的决心都拿出来了。

   

  我站在展台旁,目光盯着参观者的一举一动,但好在很多人都只是驻足看看,拍一张照就走了。

   

  这时,我看到一位中年男士大摇大摆地朝展台走了过来,只见他径直跨过围栏,就准备开车门。

   

  我飞奔过去,挡在他面前:“先生,不好意思,展车只能看,不能触摸。”

   

  “车都不让看,那你们卖什么车?” 他冷冷地说道。

   

  “先生,不好意思,展会规定,这车只能看,不能触摸。” 我小声说道。

   

  “你确定只能看吗?”

   

  “是的。”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恼怒,但不和我纠缠,直接掏出手机就开始嚷道:“妈的,有你们这么卖车的吗?连车都不让看。”

   

  说完没多久,从展厅后台飞奔出来一女的,忙不迭道歉:“王总,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您已大驾光临,本来说好是来迎接你的,没想到您亲自就过来了,真对不起。”

   

  但王总不为所动,还是径直往前走。那女的一边紧跟着,一边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不一会儿,领班经理跑了过来,他朝我挥挥手示意我过来:“王总,小伙子第一天上班,有眼不识泰山,不懂规矩,你千万别和他生气。”

   

  “这不是规矩的问题,这是常识。哪有卖东西不让别人验货的?” 王总还是有点愤愤不平。

   

  “是的,是的!一点常识都不懂,明天叫他不要上班了。” 领班经理一句话彻底把我的心凉透了。

   

  “算了!不要为难这个小伙子。” 王总一句话好像把我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徐枫,快给王总鞠个躬,赔礼道歉。” 领班经理近乎谄媚地说道。

   

  我给他鞠了一躬:“王总,对不起!”

   

  “没事!小伙子!一场误会!都过去了,你们都不要为难他!”王总说完,在展厅销售的带领下去参观汽车。

   

  我带着感激之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总算是有惊无险。

   

  快要下班时, 领班经理把我叫到一边,摇着头对我说道:“徐枫,今天下班后把钱结掉,明天就不用来了。”

   

  我整个人都懵掉了,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这个王总是谁吗?”

   

  他见我不搭话,看出了我的委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唉!小伙子!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劳斯莱斯要求的,我也没办法!”

   

  在回去的路上,一阵阵屈辱感撕扯着我的内心。

   

  “枫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赵茜说,如果大家都有空的话,就约明晚一起吃饭。” 我一进寝室,聪聪就给我一个深水炸弹。

   

  “有空的。” 我勉强应和道。

   

  这一天的到来,犹如把我扒光了游行示众一样。

   

  这天他们俩特别兴奋,一下课就催促我早点过去。可我心乱如麻,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这个窘境。

   

  超灿推荐的日料店,叫 “酯鲊割烹料理” ,店名很拗口,但环境非常不错,位于翠湖边上的一幢老式洋房,充满着异国情调。当然价格也是“不错”,我们三个提早到了店里,聪聪照例研究起了菜单。

   

  赵茜姗姗来迟,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着光鲜亮丽的黑色连衣裙,拎着古奇的小包,怎么看都不像是学生。

   

  “你们都到了,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她笑着和我们打招呼。

   

  “没事,我们也刚到,美女点单。” 聪聪热情地递上菜单。

   

  她接过去就开始翻看菜单,神情就好像一个女总裁审阅下属递交的汇报材料。

   

  “点个“点个和牛鹅肝鱼子酱、香煎澳洲牛粒……” 她一口气点了八个菜,“好了,就点这些。” 她微笑着把菜谱还给服务生,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而我们三个愣在那里,气氛有点尴尬。

   

  随便尬聊几句,话题回到了我当兵的经历上,这才点燃了赵茜聊天的热情。

   

  “那你肯定会开车。” 她问到。

   

  “部队里学的,因为经常开车去野外集训。” 我回答道。

   

  “那你对云南的路线都很熟?” 她继续问道。

   

  “算是吧?主要对昆明周边一些地方很熟悉。”

   

  “那你下次开车带我去玩吧。”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兴奋。

   

  “可是我没有车。”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车不是问题。” 她非常自信地说。

   

  话题打开后,我强颜欢笑地陪着她聊着天,可是,内心压着的石头确越发沉重,有种濒临窒息的感觉。聪聪和超灿有种被冷落的感觉,也不搭话,特别是超灿, 一脸严肃,自顾着玩着手机,不一会儿,他起身去趟洗手间,我急忙随他一起去。

   

  “超灿,十一时候,一个老乡问我借钱,我没算好数,估计这顿饭钱不够了,你能帮我垫付一下吗?到时,我还给你。”我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下台,可没想到的是,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竟然不吭一声地走开了。我顿时有种天塌的感觉。

   

  但我又不得不重回到饭桌上。

   

  不知不觉中,一盘盘菜肴即将见底,但却没人起身去结账,气氛尴尬到极点,我手心里直冒汗。

   

  “服务员,买单。” 她拿起手机准备结账。

   

  “怎么好意思让你买单?” 超灿急忙回应。

   

  我在一旁不敢吭声,害怕到时假戏当真。

   

  “没事,才两千多块钱,小意思。” 她付完钱穿上外套,起身准备离开,回头笑着对我说:“徐枫,你说的,下次开车带我去玩。”

   

  我有种大难不死的庆幸感,急忙回应到:“一定一定,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很好,这样我喜欢。” 她回眸一笑。

   

  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那以后,我也感觉超灿像换了一个人。

   

  “徐枫,周末有空吗?我们去抚仙湖玩吧。” 是赵茜发来的信息。

   

  这才周三,人家就在策划怎么度假,而我还在埋头浏览招聘网页。有钱人的生活你看不懂,穷人的生活别人也不会懂,但我怎么能拒绝,毕竟她“救”了我。

   

  “有空的。”

   

  “好,你周六早上7点来这个地址:昆明市西山区望海路 240 号春城首府。”

   

  乖乖!这可是价值几千万的别墅小区。周六一早,我便坐着公交前往,但是有钱人的地方总是与世隔绝,公交无法触达。我一路跑着来到小区门口,但还是比约定时间晚了五分钟。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她从一辆崭新的宝马 X5 下来,满脸的不悦。

   

  “我坐公交来的,没想到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 我气喘吁吁地解释道。

   

  “坐什么公交,打个的过来呀。”

   

  “你是富家小姐,我是穷人子弟,不一样的。” 我打趣道,顺便恭维。

   

  “你不会穷到打的都打不起吧。” 她还是不依不饶。

   

  “我周末还去外面兼职打工呢,你说我能有什么钱?” 在她面前,我彻底不装了,很坦然承认自己的穷。

   

  “打什么工,往后来我爸的医药公司上班。” 她可能言者无心,而我却如雷贯耳。

   

  “好。” 我爽快地答应了,心里等着她的进一步回应。

   

   “快出发吧,时间不早了!”但等来的是她催促的号令。

   

  开车到抚仙湖,正常就八十多公里,1 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她要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方便她拍照,我们开着车就在崎岖的小路上绕。

   

  终于发现一个她中意的地方,这里沙滩背靠着一座磨豆山,在这里可以登山鸟瞰抚仙湖的美景,更独特的是,从沙滩向湖中延伸出一座 200 米的栈桥,适合观日落。

   

  一下车,她让我支起了帐篷,她在里面换了一身泳装。

   

  “徐枫,你会游泳吗?”

   

  “会的,但我什么也没准备。”

   

  “好吧,你待会就给我拍视频。”

   

  她沿着沙滩向湖中走去,在湖水里做出各种戏水的姿势。

   

  “徐枫,你看见那块石头了吗?我站上去,你给我拍张照。”

   

  我看见:就在她侧后方,有一块若隐若现的石头,如果站上去的话,就可以拍一张宛若 “站在湖面上” 的特色照片。

   

  只见她身体往后挪了一步,这时,整个人就开始急速地往下沉,一会儿水就没到了她的嘴巴,她用手扑腾着水面,但似乎无济于事。

   

  我急忙朝湖里飞奔过去,没几步就有种踩空掉进深渊的感觉,但我的水性还是很好,很快就稳住了。我从后面拉住她的双臂,奋力把她拖出水面,再用力把她推到了浅水区。

   

  她整个人瘫坐在湖水里面,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我坐到她身旁,想安慰几句,她整个人扑进了我的怀里,小声抽泣起来,而我的手则陷入了无处安放的尴尬,只能让她靠在我身上。

   

  但一会儿,她心情就平复了。

   

  “走,徐枫,我们现在就去酒店。” 她望着浑身湿透的我。

   

  我们开车去了希尔顿酒店。

   

  “你在车里等我,我去开个房间,待会你直接上来。”

   

  “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说完我就后悔了。

   

  她羞红了脸:“你衣服都湿了,到时让酒店帮你把衣服烘干,再在这里吃个饭,休息一下。”

   

  “不用这么破费,我忍忍就行了。”

   

  她笑而不答,径直去了服务台。

   

  对有钱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而对穷人来说,可以不用钱解决的,就尽量自己扛过去。

   

  “徐枫,我们吃饭去。” 她靠近我,挽着我的手臂。

   

  这时她换上了一袭长裙,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而我则穿着一身烘干后还散发着干洗味的衣服。

   

  我们找了一个临湖的座位,她还特地点了一瓶红酒。

   

  “感谢你今天救了我。” 她优雅地端起酒杯,脸上绽放着迷人的微笑。

   

  “要感谢你带我游玩,又请我吃饭。这次饭我不知道要做多久兼职。” 我故意挑起兼职这个话题。

   

  “你兼职都做些什么?”

   

  “ 有时候去发传单,有时候去展会做安保之类的。”

   

  “一天能挣多少钱?”

   

  “100 到 200 元一天。”

   

  她听着皱起眉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要不你来我爸公司挂个司机,给你 3000 元一个月怎么样?负责开车接送我,还有就是陪我玩。”

   

  我强压着惊喜,故作淡定地说:“我是愿意的,但能行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激动地把酒一口闷了,迎着落日的余晖,我们开车返程了,而对我来说,犹如朝霞辉映,开启了新的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赵茜的“御用”司机和“准”男朋友。尽管我和她之间会牵着手逛街,会有亲密的动作,但是,我始终觉得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今天下课后陪我逛一下恒隆好吗?” 赵茜发来的消息。

   

  “好。” 她的话听着像请求,但其实是命令。

   

  到了恒隆,一般人只是看,而她却是去扫货,反正我也不用买单,就帮她拿东西。在她购物的间隙,我就在商场溜达。

   

  “这不是徐枫吗?” 我循声望去,是战友王成,他穿着一身制服,手里拿着对讲机。

   

  “成哥,你是在……” 我想说做保安,但还是缩了回来。

   

  “做保安啊!哪像你大学生!不一样!你是在这里吃饭还是购物?” 成哥看我欲言又止,知道言下之意,自己说了出来,但表情明显冷峻了不少。我知道他当兵那会儿的脾气,三句不合就要跟人干架的那种。

   

  “我陪女朋友在这里逛逛。”

   

  这时,赵茜刚好从一家女装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赵茜,这是我的战友王成。” 我热情地招呼道,但她头也不回地从我们面前走过。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王成立马就“炸”了。

   

  “有钱就拽啊,你以为我只是个保安吗?臭娘们……”他当着我的面越骂越难听,但是我不敢顶撞他,否则两人干架是免不了的。

   

  “成哥,她的脾气就是这样的,你千万别计较,改天我请你吃饭赔罪。”

   

  “不用了。” 王成恶狠狠的抛下一句就走开了。

   

  我追上赵茜,见她还是一脸怒气。

   

  “一个小保安也配让我打招呼,往后不准你让我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说话。”

   

  我开着车,沉默不语。

   

  “停车。我想买个烤红薯。”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在马路旁支着一个火炉,认真地烤着,而她旁边则站着一个五岁模样的小男孩,脸上脏兮兮的。已经是晚上九点光景,路上行人稀少,这对母子显得形单影只,一股凄凉之情涌上心间。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爷爷拉着一车的玉米蔬菜去镇里卖,要走 3 个小时的路程,一早上出发,摸黑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那种孤独感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赵茜摇下车窗:“给我拿个烤红薯。”

   

  “好勒。” 那阿姨显得很开心,一会儿红薯就烤好了,装进塑料袋递给身旁的小男孩。

   

  小男孩来到车旁,踮着脚从半开的车窗里递红薯进来,“姐姐。给烤红薯。”

   

  “哎呀!”她大喊一声,因为没拿稳,滚烫的红薯掉到车座上,把她白色的裤子给弄脏了。她勃然大怒,推开车门,拿起红薯就朝小男孩扔去,小男孩开始抽泣起来,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但是他还是强忍着哭声。

   

  “开车!” 她愤怒地说道。

   

  我愣愣地看着小男孩,心里有股莫名的心酸。

   

  “我让你开车,听见了吗?”

   

  “我把烤红薯的钱给他吧,小孩子怪可怜的。” 我淡淡的说道。

   

  “你没看见他把我裤子都弄脏了吗?” 她近乎咆哮。

   

  但我还是下了车,掏出50 元给小男孩。只见她怒瞪着双眼,发出一阵阵因愤怒而急促的喘息声。

   

  “我小时候就是像他一样的穷孩子。” 我试着卖惨,想平复和她的矛盾,但是她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直到我送她到家。

   

  “你把车停在这儿,明天你不用来接我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对不起,赵茜。” 我还是硬着头皮给她发了条信息,但是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回复,一晚上我都处于心绪不宁的状态,翻来覆去看着手机。

   

  第二天一早,我等在她上课的班级门口,但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赵茜,你今天没来上课吗? 我在教室里等了你很久。” 我鼓足勇气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但是直到中午才收到她的回复:“心情不好,不想去。”

   

  我急忙回复:“不好意思,我惹你不开心了,要不我下午来接你。” 等待她信息的片刻,心里充满了焦躁和不安。

   

  “好,那你来吧。” 收到她的信息,我感觉整个人满血复活。

   

  接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大小姐般的傲娇姿态,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说了很多好话,哄着她,总算得到她 “宽宏大量”

  。

  “这次算了,下次不准你不听我的,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的,我保证一定听你的。” 我感觉重获新生。

   

  在和赵茜交往中,我一直和苗苗保持着联系,在学习上,她一直帮助着我,我对她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我把和赵茜交往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她听,也在和赵茜聊天中提起过苗苗。我不想因为误会造成不开心,更不想打破我现在 “平衡” 的生活。

   

  但这天收到了苗苗的一条信息:“枫哥,今晚我不去图书馆自习了,你自己学习吧。”

   

  “你没事吧?”

   

  “没事。”

   

  她简单的回复,越发让我感觉肯定有什么事。

   

  因为她是那种学习很刻苦,为了学习,可以放弃一切社交娱乐,可以风雨无阻的人。我急忙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她哽咽着说道:“我爷爷去世了。” 说着已泣不成声。

   

  瞬间,我的泪水已浸润了眼眶。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宿舍整理东西,等会我就回去了。”

   

  “你一个人吗?” 我知道苗苗老家在曲靖的会泽县,与昆明交界的一个乡,驾车都要 2 个小时。现在已经晚上八点,苗苗一个人回家有点危险。

   

  “没事,我叫辆车就行了。”

   

  “苗苗,你等我回音,我借一辆车开车送你回去。”

   

  我挂断电话,就心急火燎地给赵茜打电话。

   

  “赵茜,你的车能借我一下吗?苗苗的爷爷去世了,她现在回家奔丧,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回家不安全,我想送她一下。”

   

  我满心期待着一个热情的回应,却在沉默片刻后换来了几句冷冷的话语:“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他爷爷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不借,你要是陪她回去,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我有点措手不及,但再怎么和她解释都是徒劳,因为她无法体会到穷人孩子的那份无助,甚至绝望。

   

  但是现在必须给苗苗一个回复。

   

  “苗苗,对不起,车没有借到。” 我充满了愧疚。

   

  “没事的,枫哥,我现在已经整理好了,准备出发了,谢谢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远远看见一个白色身影,拖着行李箱从女生寝室走出来,融入茫茫夜色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我 13 岁那年,妈妈要离家远赴湖南,和爸爸一起打工挣钱,凌晨四点,也是在这沉沉的夜色中,她拖着行李箱出门了,我一路跟随着。

   

  “妈妈,你一个人要小心点。”

   

  “小枫,快回去,妈妈没事的。”

   

  我还是一路跟着。

   

  “妈妈,要保重啊。”

   

  我多么希望守护着我爱的人。

   

  那一刻,我内心涌起了一种冲动,我飞快地追上苗苗。

   

  “苗苗,我陪你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瞬间,她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们叫了一辆车,直接到了她家所在的大海乡小江村。一路上,车行驶在荒郊野外,又是半夜三更,要是我当时一时的犹豫,苗苗会承受多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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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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