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姜司遥心上，她攥着裙摆的手指抖得厉害，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她能感觉到周围那些目光里的嘲讽和鄙夷，仿佛都在说：看，这个跳梁小丑，还真以为自己能拿捏住姜晚荞？
林媚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强装镇定地端起旁边侍者托盘里的香槟，却因为手太抖，酒液洒出来溅湿了旗袍的前襟。
那片深色的污渍像块丑陋的疤，衬得她越发狼狈。
姜国强皱着眉看了妻女一眼，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孟父走去，脸上挤出客套的笑容：“孟总说笑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分这么清楚。”
孟父笑着和他碰了碰杯，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姜司遥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姜晚荞，看着她颈间流转的宝石光芒，听着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嘲讽的议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在孟父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孟总说的是，”姜司遥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努力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也是想着方便传话，毕竟我和姐姐的关系一向不错，由我来邀请，她总归更能听得进去些。”
她特意加重“关系不错”几个字，还朝姜晚荞的方向投去一个“姐妹情深”的眼神，试图挽回些颜面。
孟父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姜司遥，目光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审视。不错吗？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个月姜司遥还托人找过他的特助，旁敲侧击地打听能不能把姜晚荞手里的孟氏股份转一部分到她名下，美其名曰“做嫁妆更体面”。
当时他只当是小姑娘不懂事，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关系不错？分明是嫉妒得眼睛发红，恨不得把姜晚荞手里的资源全抢过来据为己有。
那眼神里的贪婪和算计，简直藏都藏不住。
孟父没戳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和旁边的厉风霆聊起了生意，把姜司遥晾在了原地。
姜司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脚趾在高跟鞋里蜷缩着，几乎要嵌进地毯里。
孟父那眼神分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死死攥着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眼眶发酸——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姜晚荞？
她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姜晚荞，对方正低头和厉风霆说着什么，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柔和得像幅画。那挺翘的鼻尖，那饱满的唇瓣，那双眼总是带着浅笑的杏眼……每一处都精致得让她发疯。
一股戾气直冲头顶，姜司遥几乎要控制不住扑上去的冲动，想用尖利的指甲狠狠划破那张碍眼的脸。
但就在指尖即将抬起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唇角猛地勾起一抹扭曲的笑。
等等……她化了妆的。
姜司遥的目光落在姜晚荞的脸颊上，那细腻的底妆在灯光下泛着自然的光泽。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分钟后的场景——那些掺了过敏成分的粉底液正在发挥作用，红疹会从下颌线开始蔓延，很快就会爬满整张脸，像丑陋的蛛网。
还有那支被调包的口红，里面加了让唇瓣干裂脱皮的成分……
用不了多久，姜晚荞就会变成一个满脸红肿，嘴唇脱皮的丑八怪！
到时候，厉风霆还会像现在这样把她护在怀里吗？那个视面子如生命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顶着一张毁容般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肯定会嫌恶地推开她，当场就把她扫地出门！
而她，姜司遥，就可以站在一旁，欣赏姜晚荞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狼狈，告诉所有人：“看吧，她本来就配不上厉爷。”
姜司遥越想越兴奋，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她甚至在心里无声地欢呼起来：哈哈哈哈，姜晚荞，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等你变成丑八怪，看谁还会捧着你！
“咦？司遥，你的脸怎么了？”站在旁边的卷发名媛突然惊呼一声，手里的香槟杯差点脱手。
姜司遥正沉浸在幻想里，仿佛已经看到姜晚荞满脸红疹的丑态，被这声惊呼拽回现实，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
“你自己看。”名媛递过来一面小巧的化妆镜，镜面映出周围人探究的目光。
姜司遥下意识地接过来，当看清镜中自己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
下颌线处不知何时起了细密的红疹子，像撒了把红砂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脸颊蔓延，连带着眼周都泛起了诡异的潮红。
“你是不是过敏了？”名媛的声音带着几分真切的惊讶。
“哐当——”
化妆镜被猛地扔在地上，精致的边框摔得变形。姜司遥看着地毯上碎裂的镜片，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啊！我的脸！救命啊！”
那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惊得宴会厅的音乐都顿了半拍。
“司遥你怎么了？”林媚慌忙拨开人群冲过来，看到女儿脸上蔓延的红疹，脸色瞬间惨白，伸手想去碰又不敢，“这是怎么回事？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姜司遥却像疯了一样甩开她的手，目光死死锁定在不远处的姜晚荞身上，脸上的红疹因为激动更显狰狞。她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对方，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都是你……是你害我的！”
在她看来，一定是姜晚荞发现了粉底液的秘密，反过来给她下了套！
周围的宾客纷纷后退，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鄙夷。
“这位小姐，请放尊重点。”孟总的保镖不知何时挡在了姜晚荞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状若疯癫的姜司遥，“姜小姐是孟总和厉爷的贵客，请注意你的言辞。”
姜司遥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看着那两个身形高大的保镖，又看看姜晚荞那张依旧精致无瑕的脸，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过敏的人，是她自己。
那些被调包的化妆品，不知何时竟回到了她的化妆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