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能当大任
倾良。2020-12-23 20:142,894

  方寒选择将一切埋葬,就只能独自面对自己对皇上的复杂态度。

  而他本身也并非什么油嘴滑舌之物,面露多了,总是会露出破绽来的。

  故此,并非必要,他绝不会进宫单独面圣,哪怕是每日免不了的上朝,他也尽量站在角落,而绝不在人面前露相,或者是发表自己的意见。

  因而,他对于圣上大费周折的在晚上偷偷请他入宫这件事,感到十分的困惑。

  可为人臣子,他又怎么好忤逆圣意呢?

  马车飞快的穿过无人的街道,嗒嗒嗒马蹄声随着不断晃动的窗帘一概打扰着方寒的心境。

  他有些忐忑。

  马车不合规矩的驶进皇城宫门,月亮沉静如水,长而萧条的宫道上要走很久才能碰见一队打更的太监,周遭连棵树都没有,实在是显出来十分的落寞。

  皇上的宫殿离皇城很远。

  他褪去龙袍,简单束起长发,面上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就着略有些富态的模样,乍一看上去吗,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年男人便罢。

  他免了方寒的通报,小太监恭敬的将方寒请了进去。

  方寒一头雾水,走进去,正打算行君臣之礼,又被一双宽厚的手掌托起。

  皇上备好了酒菜棋盘,竟然都不是宫中常见的山珍海味,不过一些寻常的民间吃食罢。

  方寒眼尖,还看到两道边疆才有的特色菜来。

  “坐罢,一顿简单的便饭罢,方······方爱卿可别过拘束了。”

  皇上这般说着。

  可一个“方爱卿”的称呼,怎的叫方寒敢不拘束呢?

  可他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方寒不自觉的,便会跟着他的行动去走。

  其实方寒很少见到他。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他还未入仕,父亲又不是有很高官衔的人,不值得皇家笼络,固然见不到。

  之后他常年在边疆,统共呆在京城的时间还不足两个月,其中还有刻意躲过他来,又怎么会常常见到。

  皇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曾多问他几句。

  如今这样猝然相见,二人都有些尴尬来。

  而皇帝毕竟是皇帝,位高权重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连面前这个小小的尴尬场子都化解不来。

  他让服侍的太监给两个人先斟了酒,轻轻碰了杯,各自互呷一口,他这才悠悠叹了口气,道:“许久不曾同人这样单独进食了,后宫嫔妃各个聒噪,去了也是添堵,倒不如方爱卿家,正妻一位,也是舒心的很。”

  方寒忙放下酒杯,道:“一人足矣。皇上不愿去嫔妃那儿,那那么多的皇子公主们您都可以一一召见来,他们也定都很乐意陪皇上解闷儿来。”

  这段话不知道怎么点了皇上的笑穴,他忽然就放声大笑。

  笑完,他又抬起手掌,擦拭了一边眼角,不晓得是在唏嘘自己,还是唏嘘自己生下的那堆龙虎乱斗,“兄友弟恭”,“姐妹融洽”的孩子来。

  那些孩子啊。

  指望他们,他们也大概只指望他这个老东西早些死掉便罢。

  “朕一生七个公主,九个儿子,除去尚在襁褓便不幸殒命的五个孩子,朕还剩下五个公主和七个儿子,那个是省油的灯?”

  方寒从他的嘴中听到了苦涩。

  “大公主二公主为嫡出,自小便养在皇后膝下,可谁能想到那王氏竟是个如此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这两个孩子同她好的没学会,竟学了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朕念在与王氏的情分上,替她们两个在京城去寻找那些优良才人给她们做夫君,舍不得孩子同王氏太远,日子过的苦闷。

  可她们两个公主,又是皇后嫡出,哪怕是婆母,也得与她们自降一个辈分,哪敢像寻常婆母一样对她们动辄打骂责罚,寒冬腊月里的给她站规矩?她们不想竟还不满足,欺辱驸马,克扣小妾,对上不尊,对下不护,还整日与那恶毒的王家女厮混在一起罢,自己府上一团糟糕,竟还想着掺和别人的事儿。

  王氏当朕傻的吗?她叫那王氏女嫁给大皇子,是想助他一臂之力?非也,不过是想借着后宅的力量,彻底掌控他罢了。“

  皇上这些话不晓得憋了多久,说出来是连个磕巴都不带打的,张口便来:

  “这二女不守妇道,贬为庶人便是活该。也怪朕识人不清,不晓得四公主对自己极好,竟还将她远嫁至邻国,也许久不来信了,朕也不知道她过的是好与不好。”

  他又接连感叹了好几个公主,按照年岁来排,最后落在了白雪的肚子上:

  “兰妃肚中的孩子若是能顺当出生来,不管是个公主还是皇子,朕定要亲自带在身边养育,给予最高的宠爱,不必忧心朝政,只要快乐便罢。”

  方寒又呷了两口酒,这才后知后觉的品出一点皇帝在放屁的感觉。

  大公主和二公主虽罪不可恕,而念在与王家的情谊上,这又是怎么可能的事情?

  这些年渐渐撤出朝堂的王家势力如果没有皇帝在其中作梗,他是一个字儿都不相信的。

  四公主如今生活的怎么样?

  那邻国接受了公主,也不过许了个妃的名头,没见着有多宠着捧着对方,时不时边疆大战还要来蹚一趟浑水的。

  公主过得怎么样?那便是想都知晓的不好啊!

  这连普通的居民都知道的事情,皇上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难道放在京城中的那么多耳目都是吃闲饭用的吗?还是会将汇报的事情列一个轻重缓急的单子来逐项汇报?

  兰妃肚中的孩子月份还小,能不能顺利落地都不知道,他便迫不及待的许出了快乐一生的承诺,也不怕日后做不到啊。

  再参考前面几个公主出嫁后的情况,大公主二公主被惯坏也很难没有皇上的责任,选的驸马虽说是世家子弟,但各个昏庸无去,贪色贪杯。

  四公主像枚弃子般丢了不管不顾也不可能没有皇上的手笔。

  若是公主,平安长到出嫁的年岁倒也正常,可出嫁后日子如何,那应当是好不到哪儿去了。

  那若是个儿子呢?

  依照皇上之前放任自己的几个孩子相互厮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并非先前大皇子他们想的那样,是一个安安分分的傀儡皇帝,而是一直在铺线收网,几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说手足相残是世上悲剧,而父亲放任手足之间的互相残杀,那不更是让人心寒不已吗?

  若是他真有心去营造一个“父慈子孝”的局面,为何八皇子被大皇子围堵巷间索要兵权的时候,他不曾制止?

  八皇子仓促出城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来。

  甚至三皇子和谈青石在向他的大儿子下死手的时候,也不见他多说过什么。

  这样的人,竟在方寒面前抹起眼泪,感叹自己的儿女不孝。

  方寒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出来,一张脸上荒谬和讽刺各占了一半,铺成一张情绪不怎么正面的脸。

  皇上只顾着自怨自艾,也不管方寒的失态,自顾自的接着说:

  “朕的那些儿子啊,更不要提了。指着他们来孝顺朕,倒不如想想他们怎样才能不盼着自己死呢?三皇子愚钝,太子精明,大皇子勇猛。但除去这三个尚可提及的,剩下的那几个呢?胆小怕事,都恨不得不被这三个哥哥波及到,躲朕都躲得远远的,一年都难见上一回,更别提和朕一道饮酒作乐了。”

  他说着,面上显出一些怀念来。

  这场夜谈的真正目的,也在慢慢的浮出水面。

  “方爱卿啊,你同大皇子走的最近,就你看来,大皇子是个怎样的人?”

  答案应当是呼之欲出的,方寒却咬住了舌尖,把问句在脑中过了一圈,才郑重道:“作为将领,判断准确,作风稳准,兵法毒辣,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作为战友,又很体贴细心,军营里的那些兵对大皇子都又爱又恨,且很敬重他。”

  皇上端起酒盏,略带思索的抿了口酒,低头藏住眉眼和情绪,道:“同你这么说来,他是个能当大任的人?”

  “臣为武将,性格鲁莽,为人愚钝,自是分不清什么人是可以但得大任的,只是在臣看来,大皇子是个能带臣打胜仗的将领罢,臣愿追随大皇子,也是跟着他可以打胜仗,且待遇优厚罢了。”

  方寒不愿给大皇子惹麻烦,只这样道来,不故意去踩皇上留下来的坑,只这么说来。

  “你倒是护着他。”皇上轻笑一声,也不清楚是不是生气了,一挥宽袖,道:“罢了,毕竟你二人感情深厚,说些什么朕都不觉得新奇,难为你还肯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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