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话音落下，便不等方寒反应，就自顾自的往回走去。
“大皇子，你的战袍。”
方寒指了指大皇子身后的战袍，轻声唤到。
这战袍的女红，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都是他姐姐方妍彻夜缝制的。
“不用在意。”
大皇子楞了一下，才悠悠的说道。
儿女情长，在军中永远是多余的东西。
“记住，亲情爱情，都不要带到军中来，在这里，只要记住战友就足够了。”
这是大皇子消失在方寒眼中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方寒只是回身看了那大漠黄沙最后一眼，骑马跟了上去。
只是归途之中，许晚歌的身影，却始终萦绕在方寒的心头。
“我要跟着舅舅去冀州了。”
冀州，他曾从他的父亲方尚书那里听过，冀州似乎闹了饥荒，所以皇上才听了国师的建议，让三皇子顾承前往赈灾。
许晚歌身为顾承的外甥女，跟着去也算正常。
只是不知道她在冀州过的如何。
“小姐。”
伯安和许晚歌走在路上，不时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毕竟是偷偷出来的，他们也是特意乔装了一下。
许晚歌更是直接用头巾将长发盘了起来，束胸一系，在从下人手中借过一身干净衣服换上，活脱脱一个清秀的小子。
伯安看着许晚歌，楞了一下，转而又尴尬的笑了笑。
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许晚歌面前失神了，似乎初见之时，自己就失礼过一会。
“说了，叫我晚歌就是了。”
许晚歌转头不满的看了伯安一眼，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板，纠正了几次，还是小姐小姐的叫着。
现在外面闹着饥荒，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还不是惹祸上身么。
“是末将疏忽了。”
伯安愧疚的将头低了下去，自己总是不注意直接说出许晚歌的身份，在这外面确实有些不妥。
“幸亏现在这里没人，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许晚歌无奈扶额，太过在意身份这点，伯安还有的是要改的东西。
这个人才能也有，文武双全，偏偏不懂变通。
“出来以后，在别人面前，记得叫我晚歌，你也不要叫伯安啊，换个名字。”
许晚歌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伯安。
出门在外，还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不小心的话，就算伯安能够以一敌十，也未必能够安全脱身。
自己是外来人还好，但伯安是冀州人，又是冀州少有的少年将军，在平民中很有名声，必须伪装一下。
“是，是。”
伯安之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失落的应了一声。
有时候，年少成名也不是好事。
“看你这么死板，就叫你石头好了，接地气。”
许晚歌上下看了伯安一眼，笑了起来。
这个名字说起来倒是挺适合伯安的，谁让他脑筋确实和石头一样死板不知道拐弯。
“这……好吧。”
伯安看着许晚歌，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话刚到嘴边却又噎了回去，无奈点了点头。
石头就石头吧。
“你多少岁？”
许晚歌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摸了摸伯安的头。说起来她们现在的关系也算是朋友了，她还不知道伯安现在几岁。
“十……十五。”
伯安转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十五？！”
伯安身为少年才俊，年纪不会太大，但从伯安口中听到他才十五岁的时候，许晚歌还是被他吓了一跳。
这未免也太饿年轻了些，比她还要小些。
“嗯。”
伯安羞羞的低下头去，被人知道年纪之后，那种沉稳就像是面具一般被摘了下来。
“那在外面，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吧。”
许晚歌笑着朝伯安靠近了些，坏笑了起来。
没想到伯安还这么年轻，那他身上那种死板的样子就能够理解一些了。
“这里还真是荒凉啊。”
许晚歌有些悲伤的看着周围，原本喧闹的街道现在已经不见几个人影，偶尔见到几个人，也都是被饿的面黄肌瘦，不知何时就会倒下的饥民。
不久前她还在京城，那样繁华的场景还未曾从她的脑海中散去，和现在这荒凉景象一比，那总巨大的落差，让许晚歌也有些感同身受了起来。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过如此吧。
这样一想，为了自己的乌纱帽而隐瞒灾情的太守更是显得罪恶深重。
“以前不是这样的。”
伯安左右张望了一下，沉声道。
他是土生土长的冀州人，自幼就出入在这城中。
一年前，这里还是十分喧哗的闹市，现在却已经门可罗雀。
“嗯。”
许晚歌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到过冀州，但也能从伯安的口中了解一下以前的样子。
天灾之下，一切都变得那样脆弱。
“给我，快点你！”
一声声暴躁的喊声突然从他们前面响了起来，其中还隐约夹杂着细微的哭喊声。
许晚歌和伯安对视了一眼，马上朝着前面跑了起来。
这种时候，流民们为了抢夺东西活下去，目无王法也不是稀奇的事，就算闹出人命也不少见。
就在他们的前面拐角处，一群高大的汉子正并排的站在那里，面目狰狞的将整条巷子都拦了起来。
在他们的面前，两个人颤颤巍巍的，一步步往后退着。
那两人一老一少，看起来似乎是父子两，一个个面黄肌瘦，看起来已经饿了有段时间了。
他们怀中死死的抱着一个包袱，恐惧的看着那些大汉，看起来是为了保护这些东西才被这些人盯上的。
“住手！”
许晚歌匆匆赶了过来，见状，还不等看清情况，便高声喊了起来。
那些人被许晚歌这一喊，动作才算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许晚歌和伯安。
伯安马上向前一步，拦在了许晚歌的面前，和那些大汉对视着。
“看你们两个面色不错，身上应该有不少吃的吧。”
那些大汉仔细的看了伯安和许晚歌一眼，一脸狞笑的朝着许晚歌她们逼近。
他们也已经饿了几天了，正打算豁出去换点东西吃，没想到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许晚歌是个女子，就算女扮男装，也免不了身材娇小，伯安虽然健壮，但也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在这些大汉的面前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