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里的墨玉玫面色暗红,双唇发黑,唇皮张开,暗红的舌头探出唇外,此刻正耷拉在左脸颊。
“这......这”。墨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见到妹子的最后一面是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妹子生前的美丽模样。
墨玄心中发痛,双眼赤红,更是想不通,父亲为何诓骗于他,一双拳头攥到咯咯作响。
“小心”墨玄失了心神,手中的蜡烛倾斜,几点滚烫的蜡油径直向墨玉玫的脸上滴去,小玉手疾眼快,连忙抬了手臂去接。
“没烫着吧?”
严麾狠狠怼了墨玄一下,道:“赶紧醒过神来,要不然就一边去,别添乱。”
墨玄被他教训了一通,反倒是镇定下来,连忙端正了手中蜡烛。
小玉重重吐了口气,伸手向墨玉玫脖颈处探去,口中低声喊了一句,“玉玫,别怕。我会轻轻的。”
墨玉玫的模样,经小玉这半吊子的手艺,一眼也瞧出是窒息而亡,至于是自缢还是被害,也只有验过才知。小玉脑中仔细回忆了那本小册子和师傅的话,稳了稳心神,从头开始细细查探。
墨玉玫脖颈下的一道清晰的勒痕,又细又深,黑紫暗沉,从她脖颈前一直延伸到了耳后,直到脖颈,直到隐在了发丝中。小玉细细在她发丝中摸索了这。在发丝中摸到了一处微微肿胀,仔细一瞧,只是一小处指甲盖大小的红肿,贴近去瞧,边缘一半齐整,一半模糊。
“我........”小玉脸上微微发热,轻声道:“你俩转过身去,我要脱衣服了。”
“啥,你干嘛脱衣服?”墨玄被小玉的话吓了一跳,瞬间涨红了脸,拔高声音问道。
“嘘,是脱玉玫的衣服检验伤口。你别在一惊一乍的。”严麾伸出脚来,狠狠在他小退上踢了一脚。
“......”
墨玉玫的身子冰冷僵硬,雪白细腻,想来生前定是一副绝美的身子。此刻却是让人不忍直视,肚腹往下直至下肢遍布了大大小小暗色尸斑。小玉强忍着心中难过,瞪大了湿漉漉的双眼,加倍仔细查验起来。好半天才将这浑身赤 裸的尸身查验完毕,仔细将玉玫的衣衫规整好,顺带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在了耳后,小玉才松了口气。
“咣当”
重新将棺椁盖好,几人各怀心思,匆匆离开,在墨玄的“风雨阁”,聚在了一处。
墨玄低头看着小玉仔细在那一幅幅小人上勾勾画画,忍不住出口问道:“小霍捕快,你快说说。”
“我.......只是我的推测,我没什么把握,还得问过我师傅才能作准。”
“你先说说看。”
“玉玫脖颈的伤,由前经耳后,没入发中,面色紫红,舌头吐出唇外,肚腹之下至下肢,遍布尸斑,的确是......符合上吊自缢的特征。不过我还需查看自缢所用绳索,悬挂之处,脚踏之处,才能确认。师傅说过有些手段高明的人,很容易将人伪装成自缢。”
小玉顿了顿,咬着嘴唇继续道:“不过,我在她的胸口、后腰还有后脑里发现了几处红肿,这几处我瞧着是生前造成的,并不是尸斑。许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地方?”
“不可能,玉玫为何要自缢?好好的怎么会?”墨玄慌了神,“若真是这样,我父亲为何还要说是病死的?这不合常理。”
墨玄在屋里不停徘徊,热锅蚂蚁般,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去找墨将军问个清楚。
“你别急。”严麾拦住墨玄道,“稍安勿躁,我和小玉去一趟城外,将这结果与那老仵作瞧过再说。我们回来之前,你什么也不要做。”
“时间紧迫,小玉,咱们赶紧动身。”
两人来不得更换衣衫,只扯了两件披风御寒遮体。
“马是好马,不过将军府穷得只剩一匹马了?”
小玉见院里只一匹马,双耳耸立,细腰肥臀,碗大的四蹄,正不安地刨着地,神骏非凡仿佛卸了缰绳便能化了龙,直上云霄。
“你与我同骑。”
严麾也不多说,一把将小玉扯上马,揽在胸前,抖开披风连头带脑将小玉裹了进去。还没等小玉将心中不满说上一两句,严麾已经一手扣紧她的腰肢,一手催动缰绳,策马而去。
严麾在同骑这事上似乎十分执拗,小玉几次反驳,都被他冷眼瞪了回去。小玉连日奔波,实在疲劳,知道辩不过他,也懒得折腾,索性靠在他的胸口,放心大胆地闭上了眼睛,有他一路护行,倒是省心。
小玉在严麾胸口不停地摆着头,打着瞌睡,睡梦中嘬着下唇,正睡得香甜,一下子被人推醒。
“啊?”小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道:“到了?”
“还没。”
小玉一听,又闭上眼睛,往后倒去,还没等闭了眼睛,又被严麾一把摇醒。
“别睡了。你还打算一梦到几时?”
严麾见她如此渴睡的模样着实可怜,只好柔声哄着,“我不认得路,知道你辛苦,再忍忍。”
冷风一吹,脑子清明了不少,但唇边却是一阵冰凉,小玉心中一惊,大概是睡梦中流了口水,抬起手来,就要去擦。
严麾拦住小玉,责怪道:“又不是几岁孩童,还用袖子蹭,也不嫌脏。”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向她唇边探去。这一探行云流水,无比亲昵,小玉瞪圆了眼睛,不自觉向后躲去,下巴却被严麾伸手钳住,飞快地在她嘴巴抹了一把,满眼戏谑道:“梦到什么好东西了?让你垂涎三尺?”
“你......”小玉只觉得双唇上火辣辣,麻酥酥,脸上更是一片热起,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心里揣满了小兔子般七上八下起来,转念一想,暗道:“一定是帕子多得用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