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麾来不及多想,趁着墨玄扯着他爹的手臂的空档,将小玉揽在身后,随手一把扯了她头上发簪,乌云般的青丝如飞溅的瀑布般倾泻而下,配上小玉那湿漉漉,黝黑明亮的眼眸,如此模样谁还能眼瞎至此。
“你......”墨玄在连番出乎意料的事件中,几欲傻掉了,此刻点着小玉,只“你”个不停。半天缓过神来,喃喃低语,“还挺俊俏。”
墨将军容不了玉玫死后还被男人上下其手,死后不得清白。揭破小玉是个女子,墨将军这火气果然消了一半。严麾见他冷静下来,只三言两语便将玉玫恐怕是遭人杀害一事抖了出来。
墨将军霎时安静下来,浓烈的眉眼凝在一处,“可有证据?”
小玉的神思还留在方才剁手剜眼的惊惧中,小心翼翼,道:“玉玫勒痕,由下巴至耳后,并无交叉,和自缢极为相像,可我师傅也说了,这样的伤也有别的法子造成,比如隔背勒,将军来时,我们方才查看了梁上灰尘,只有一处抹了去,这本不符合自缢的情况。”小玉顿了顿,见墨将军面色如常,才敢道:“将军是第一个发现玉玫身亡的人,现场用来自缢的绳索和将军所说的书信,想来能成为佐证。可能给我瞧瞧?”
“你还有师傅?”墨将军勉强一笑,取了当日那自缢的绳索和那封书信,一并交给了严麾。
墨将军拿出是一条丈余麻布,足足有小玉两个手章宽,布料并没有什么特别,很是常见。那书信也果然如墨将军所述,满纸悔恨和羞愤。
“玉玫身子轻盈,自缢用的麻布并不会造成这样又细又深的勒痕。勒死玉玫的东西定是一种又细又韧性极好的绳索。”小玉端详这布条,连连摇头。
严麾拿了玉玫死前的书信和案上写给小玉的半封信细细对比,字迹工整俊秀,虽都是用了当下最流行的颜柳体,可也能瞧出两封信略有差别,一封秀气柔软,一封秀气中藏了多年研习书法的抑扬顿挫的遒劲笔力。
墨将军听完两人拆解,平静的脸上顿起波澜,一双虎目中湿润起来,即便悲痛至斯,也不愿再小辈面前失态,连忙紧紧闭了眼,再开口,一把嗓音暗沉寂寥,满是落寞,“什么人?和我墨家有如此大仇,麾儿早听闻你刑狱断案颇有手段,玉玫的死我便委托于你,只恳求于你,念着你表妹身后清明,秘密调查。”
“即便天皇贵胄,老子也是杀得的。”说罢墨将军便匆匆离去,一转身,两行泪水已经流到了腮边。
小玉换了将军府丫鬟的衫裙,头上一把青丝梳了丫髻,簪了时兴的绒花,高腰窄袖,将她纤细的腰身显露了出来,浑圆的翘臀在裙下若隐若现,胸口漏出了巴掌大雪白的肌肤,一对蜜桃头一次这样肆无忌惮挺立在胸口。
小玉瞧着镜中人眼神中迷茫起来,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换了女装,轻纱漫舞,曼妙窈窕,可到了这一天,瞧着镜中的人,竟觉得十分别扭。
“怎么样?”小玉怯生生问道。
严麾瞧着这样的小玉,心觉得口中干涸至极,心口更是如万千蚂蚁爬过,这样的风情他在梦中见过,可今个见了真身,突然觉得又与梦中大相径庭,活生生的美人已经勾动了他心中的天雷地火。
“很好。”严麾稳稳了心神,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
墨玄瞧着小玉一身丫鬟打扮,发式衫裙和府中丫头没什么两样,可又觉得不同,前前后后,瞧了仔细,眼里放出光来,挑起拇指,道:“是个少见的美人。”
墨玄的夸赞热烈而直白,让缺乏自信的小玉,挺了挺腰,眉开眼笑道:“真的?”
“比真金白银还真。”
墨玄的夸赞的确出自真心,这身衣服的丫头府里比比皆是,可穿在小玉身上竟然无比合适,俊秀挺拔的腰身,诱人的起伏,多少让他移不开眼,可也知道这丫头已经是严麾碗里的肉了,顶多瞧瞧,却是万万不敢动一手指头的。
“社安,小玉放哪个院?”
“自然放到玉致的院子里。”严麾忍不住又瞧了瞧小玉,“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和消息自然多。 ”墨玉玫从小规矩持重,谁对她怀了这样恶意,一时叫人摸不到头脑,只能在她生活的周遭寻起蛛丝马迹。
严麾瞧着墨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头,又嘱咐道:“小玉在府中你需多加照看,但不要太过张扬,以免被人看出端倪,每隔三日,我们便在此处碰头。”
小玉成为丫鬟第一天,打翻了厨上玉致小姐的汤药。
第二日,扯坏了院里管事妈妈的衫裙。
第三日,到了傍晚还有一派宁静,小玉松了口气,想着这一天总算要熬过去,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丫头,那丫头手中的端了一盘丝线,散了一地。小玉一慌,手忙脚乱帮起忙来,却是越帮越乱。
两人如此狼狈,惹得院里的小厮丫头窃窃私语,低声浅笑,管事妈妈一瞧,火气一下子拱到了头顶,点着小玉的鼻子道:“你是哪里来的闯祸精,来了三日,我还以为你今日要消停些,没想到呀,没想到。真是狗改不了吃......”
小玉也不知道伺候人这事这么难,生怕这管事的妈妈将自己赶了出去,连忙扯了管事嬷嬷的裙角哀求着,朱妈妈一见,吓得面色发白,这条裙子还是小姐前几日赏的,才上身。连忙往回扯着裙摆,口中喝道:“你松手,院里跪着去。”
小玉从谏如流,心中默默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直跪倒月上柳梢,人约黄昏,玉致身边的丫头瞧见,让她起身,这责罚才算完了。
几个时辰,这双膝盖已经没了知觉,不知道是谁的了?
小玉坐在地上,挺着这血脉乍一通畅带来的痛麻,下了狠手揉了双腿,才勉强扶了墙慢慢踱了出去。
今日是三日之约,方才的跪罚,反倒想她想通了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