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王匆匆而去,带着那满头辫子的嘛米轰转过避仙居的大堂,径直到了后院一处密室。
房门一关上,安宁王便气急败坏地质问道:“嘛咪轰,你搞什么?”
嘛咪轰见安宁王怒气冲冲,再不肯给他一个笑脸,只挑了挑眉头,随手拨弄了一下满头的辫子。。
嘛咪轰惯是个没脸没皮,没有底线的人,见安宁王恼了,他却不恼,只道“王爷,何故如此震怒?”
“你要发财,我不拦你,你偷偷掳些大礼女子,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去了。可你......”安宁王恨恨盯着嘛咪轰,道:“你万万不该掳了我大礼官吏之女,你难不成怕人家抓不住我们的把柄?巴巴地送上门去?”
“哈哈,原是这事让王爷恼了。”嘛咪轰一屁股坐到桌边,伸手摸了一把桌上的银盏,啧啧赞了一番,漫不经心道:“大不了我还回去便是。”
大礼女子注重名节,李尚书家的二小姐李盛冉被掳来已经两日,又不是个物件,如何还?怎么还?有心摆出女子名节来说理,可对这一个蛮邦粗汉来说,不过是对牛弹琴。
老余见安宁王震怒,这嘛咪轰还是一副笑模样,心中着急。他与嘛咪轰打交道多时,知道此人又狠又坏,又不顾及脸面,绝非善类,如今恐心中记恨,连忙伸手扶了一把震怒的安宁王,“王爷注意身子,事已至此,大局为重,依我看人已经掳来了便万万没有归还的道理,不过未免生变,还是将人快快送出大礼。”
安宁王渐渐冷静下来,顾念他的宏图大业,这嘛咪轰还有大用,便咬着牙压了怒气,点头认了。
自从白头上那条路被严麾和杨怀业察觉,周促止忍痛断臂保命,这鞑靼一路便得依靠这嘛咪轰了,想到如今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虽是不耻嘛咪轰这种贪财的人,也不得不强忍着捏着鼻子合作。
嘛咪轰心中早有决断,知道这安宁王不敢把他怎么样,有恃无恐起来,扯了扯嘴角,道:“王爷不知,大礼女子温柔娇俏,在我们那被称为乳马,尤其是这种大家闺秀,很是值钱。王爷别断我的财路,我自然为王爷的事情尽心尽力。咱们可取所需,岂不好?”
“王子殿下,你所说虽不假,可毕竟大礼不同于鞑靼,若事情败落,您一走了之,我们王爷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老余一见这嘛咪轰嚣张的模样,心中十分不悦。
“哈”嘛咪轰昂头一笑,“王爷敢图谋那样的大事,这点事怕什么?”
“你......”
安宁王拦住老余,面上又挂了冷笑,道:“赶紧安排王子北归吧。”
“那怎么成,我这乳马才弄了三个,实在够不上我跑这一趟的功夫钱,要不王爷帮帮忙?”
周促止只觉脑仁疼,这嘛咪轰等鼻子上脸的功夫炉火纯青,鞑靼蛮荒之地,连带着人也野蛮无礼未受教化,“你待怎地?”
“王爷经营这避仙居多时,我瞧着楼里的姑娘众多,都是仙女一样,给我几个,也省得我四处去找。”嘛咪轰见安宁王低头不语,有意道:“今日那女捕快也不错,虽不是绝顶美人,不过胜在特别,要不我派人......”
“我已经警告过你,别动她,很麻烦。你别给我惹麻烦,不就是几个下人,赠与你便是。”
嘛咪轰心满意足,傲慢地拱了拱手,准备北归之事去了。
安宁王眯了眼睛,心中怒火又起,劈手夺过老余递过来的茶盏,狠命摔在地上,见那茶盏顿成齑粉,那郁闷的心绪才略纾解,冰冷的眸子里狠厉乍现,“他日,我必诛之。”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小玉已经迫不及待踏上归家之路。严麾百般不舍,送了十里又送了十里,天边云卷云舒,太阳已经高过了舒明山,心再难舍难分,也终究是要放小玉归去,只得百般嘱咐她一路小心,早去早归,免得他日夜挂念。
小玉听着严狐狸这番情深意切,恋恋不舍,见他眼角眉梢已经带了愁思来,有心逗一逗,伸手摸了摸下巴,有意道:“大人放心便好,一定早去,不过早归可够呛了......”
严麾一听,心里不禁急了起来,“怎地,还乐不思蜀了?陛下御赐的大礼女捕快一心想着偷懒了?”
“那到倒不敢,既然拿了陛下的俸银,自然该尽心办事,我多时未见师傅,想着绕路去瞧瞧他老人家,大人放心。”小玉歪头瞧了严麾一眼,“咱们......可是......好搭档,我自然也是......舍不得大人的。”
“舍不得?”严麾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还不早去早归,平白让我惦念。”说道惦念,严麾微微红了脸,转过头去,望向小玉将要远行之路。
愁思百转,一时竟无语,小玉尴尬地伸手顺了顺马儿的鬃毛,“那......我便走了。”
临别在即,佳人还在身侧已经让他无端生了惆怅来,见小玉已经翻身上马,连忙扯住缰绳,不厌其烦地又嘱咐道:“你骑术不精,路上慢些。”又伸手指着蹲在小玉肩头,精神抖擞的长空,“你替我多照看。”
小玉心道:“这大人怎么变得像柳氏那奶娃娃一样,粘乎乎。”随即翻身上马,轻抽马儿,骏马一阵嘶鸣,迅速窜了出去,马背上的人儿高高举起马鞭在空中晃了几下,高声喊道:“我的骑术已经精进不少,社安你放心,等......我......”呼啸而过的山风吞了小玉后面的话,但“等我”两字想来已够严麾回味数日,足以慰籍。
一条绵延官道,两侧已经草木枯败,三三两两行人,风尘仆仆忙于赶路,不肯回顾。严麾不禁感慨,这没心肝的小玉也如他们一般,归心似箭,对身后惦念送别的人竟没挂念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