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麾冷冷瞧着荔娟跪拜在地,一头乌发、漏出一小截洁白的脖颈,腰肢纤细,蜜桃般的臀部在那衣裙的勾勒下,格外诱人,果然是一个天生尤物。
“你要赎身,只管找你的情郎去,坑我的银子还要坑社安的名声。”墨玄一听,当即便怒火当头恨不得上前踢上两脚,但顾念她是个女子,强忍着,靴子里十个脚趾却是不肯安分,简直要将靴底抠出洞来。
“公子别恼。”荔娟仰起头,此刻算是认清了,这两人翩翩公子,其实都是欢场上的傻子,美色前的瞎子,自己这再多的风情反倒不如直来直去的请求。
“我不会赖上公子,赎身的银子我自己出。托大点说,姑娘我前半辈子阅男无数,后半辈子恨不得剪了头发做了姑子,离着恶心的男人们有多远走多远,可我赎身后总要留着后手,好快快乐乐过后半辈子。公子赠我的一千金,交了赎身钱,至少还剩五百金,够我衣食无忧。
我所求,便是公子到嬷嬷那走个过场,一来比起自己赎身,有公子替我赎身我面子上好看,二来让外人以为我是有主儿的人,省得打我一个孤女的主意。”
严麾一听这话,暗中赞这欢场女子想得十分周全,只觉得她十分聪明,但又过于算计狡诈,让他心生不喜。
“你如此聪慧,定有办法,这事恕难从命。”
“大人,马逢伯死前,在床榻上说了些话,不知道大人感兴趣吗?”
“呸呸,你这......别拿呢脏话污了我们的耳朵。”墨玄又是一阵气,索性今晚的恶人便让他一个人做了吧。
荔娟冷笑一声,“人心黑的,瞧什么都是黑的,大概公子心里都是些花红柳,所以才觉得床榻上说得都是淫词浪语。”
“......”墨玄又是一阵火气上涌。
“得了,阿玄你说不过她。”严麾伸出两根手指,扣着桌面,似乎正在考虑这笔买卖值不值得,半晌才道:“你说说看。看你说得值不值得我们为你赔了名声?”
“马逢伯死前,床榻之上直喊被人带了绿帽子,妻子与人私通,肚子里的孩子都说不准是谁的?”
严麾一惊,隐隐觉得这事情十分重要,“可说了那人谁?”
“马逢伯酒醉,口中含糊,我并未听清楚,也不好胡说。”
荔娟已将所知所见和盘托出,今晚之行严麾所获已经让他心满意足,慢悠悠起身就要离开。
荔娟一见,敛起眉头,凄凄艾艾喊道:“请大人垂怜.....来世就是结草衔环也要报大人恩情,荔娟......也是个可怜人。”
荔娟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她心里明白欢场本无真情也没有良人,今日若是绊不住这两人,以后怕是这样的机会难再遇,或是说今日这样的好人难再遇。
美人玄泪欲泣模样,足以让人柔肠百转,可严麾却未停下脚步,只一把将跟在身后的墨玄推了回去,扔下一句,“这不值得我赔上名声,不过他没什么名声可顾及,让他来为你赎身。”
墨玄见严麾的身影已经出了小院,拐进了那曲曲弯弯的回廊,才顿足捶胸骂道:“严社安,你算什么朋友?简直......”墨玄只觉得肚子里十分词穷,仿佛骂不出什么狠话,只得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小大人,要想解气,奴家给你出了主意。”
“你个害人精,你能有什么好主意,我告诉你,我虽是恼他,可别人让想害他,却是不行。”
荔娟一听,心中倒是羡慕起这样的人来,笑道:“伤不了那位严大人,只是让小大人解解气,让严大人头疼一阵罢了,主意我出,至于做不做全凭小大人。”
墨玄一听这话,心里只觉得痒痒的,今晚被这贼精八怪的女子没少坑,他心里堤防,但也十分好奇。
“这严大人一瞧便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正蜜里调油好着呢。小大人只要到他心爱的女子面前将今晚两位出入花街柳巷,被花魁请到内屋饮酒作乐,送钱赎身之事一说,管保这严大人要心塞头疼些时日。这样还不能让小大人一雪今日之耻?”
墨玄瞪大了眼睛瞧着荔娟,口中喃喃道,“你个狡诈的女子。”说到这突然抚掌大笑,“不过是个好主意。”一想到可以让严麾心里难受却是有口说不出,竟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十分畅快。
严麾扔下墨玄,拿了那荷包返回了大理寺,左右瞧了也未瞧出端倪,索性将它扔给了小玉。小玉拿着这荷包,“这荷包瞧着就是精品,不是一般人家用的。我瞧着这布料很是特殊,暗花勾绒,不常见,倒是可以去布行问问,许能找到线索。或者干脆矛头有指,看看倒是这东西是不是肖明杰的?”
“都可。”
小玉得了严麾首肯,将那荷包往怀里一揣,便要出去。
“等等”严麾踟蹰间,见小玉一脚已经踏出门,心中一急,脱口而出将人喊住。
“大人,什么事?”
“嗯,若是遇到墨玄,他......”严麾怕墨玄到小玉面前嚼舌根,有心将蒲柳阁之事和盘托出,可又觉得过于刻意和小心了,当即笑笑,道:“没事,你去忙吧。”
小玉拿着那荷包出入了京中几家布行。
京中布行自然与云雾城那几家小布店不可同日而语,花团锦绣,琳琅满目,让小玉爱不释手,每一处都要留恋许久。只是可惜几家走了下来才发现,她以为的昂贵暗花勾绒布料,在京中实在并不罕见,价钱也很是适中,即便不是平头百姓惯用的,一般人家买上一两匹也是负担得起的,小玉一路走来,一路感慨着京中繁华,美人多,连富人都比比皆是,可惜自己跑断了腿也把这条线索跑断了。
小玉有些泄气,走了一路,正觉得口中干渴,便在街边一家茶肆里歇歇脚,粗粝的大碗茶,冲泡的又苦又涩,小玉灌了一碗,便接着叹气起来。
墨玄打马经过,正瞧见小玉坐在街边垂头丧气,急忙勒住缰绳,心中暗道:“倒是择日不如撞日。”
墨玄蹑手蹑脚来到桌边,用手中马鞭轻轻击打了茶桌。
小玉将手中的荷包放下,一抬起,正瞧见墨玄那洋洋得意的脸,像个心里揣着坏的孩子,满脸都写着,“我干了坏事。来抓我呀。”
“我说小墨将军,按说您也是建过一点点功,立过一点点业的少年英雄,怎么还跟三岁娃娃一样,你的持重劲儿哪去了,跑马跑丢了?”
“你......你这嘴越发的像他了。”
墨玄瞪着眼睛,瞧着小玉,心里暗道:“那今日这事可怨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