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哥哥,今儿是你的生辰,怅然许你一个愿望吧,不论什么怅然都答应。”
“傲哥哥……”
一声声话语如潮水般翻涌而至,往昔的回忆一点一点地被重新记忆,这是唐傲给萧怅然筑的城池,这座城里布满了他们年少时的时光。
当年总有一个女子对着他笑靥如花,脑子里也总是会想起她的容颜,是那般倾国倾城……
可是,有没人听过,蝉只能叫过一个夏天,十五的月亮并不圆,女子及笈之后不一定能嫁给她爱慕的人,诺言这种东西也其实是有口无心,海誓山盟只不过是一些空口无凭的东西。
或许都是知晓的吧,知晓它并不长久,所以才这般珍贵,也许是被它的幻影所迷惑,所以才这般痴傻到不顾一切,宁肯永远也忘却不了。
唐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想起曾经和怅然一起的欢笑的日子,奇怪的是,那些日子都那般美好。
曾经,总归是梦吧,那是一种捉摸不定的东西。
唐傲转醒,悉悉簌簌地走下床,穿好一旁的衣物,走到窗前停下来。今儿正巧是十五,天上的月亮亮的令人胆寒,只是看去月亮并不圆,似乎有些像是注定了的,他和怅然注定结果不会圆满。既然是天注定,又何必那般执着呢?
一眼看去,院里的杏花开了,杏花春雨,怅然最爱的景致,也不知她此刻是否在看,可就算如此,那也可能是另一番滋味了。
唐傲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杏花春雨,不只是她爱的,因为她,他也爱上了这番风景。
微风轻拂,卷落了片只花瓣,落在青泥地里,清白的颜色,微翘的瓣尖终是粘着暗青的泥土,白净不得了。
还记得那年月下,依旧杏花飘零,看到青泥地里一堆的花瓣,怅然笑着问他:“傲哥哥,不如明年杏花飘落之时你就娶我吧。”那时,怅然还未及笈。
一听就是玩笑的话语。
但他听了之后却当了真,温柔地揉着怅然的头,郑重道:“好。”
怅然听了,笑的开心:“我要骑着马迎娶你,不许你来娶我。到时候你戴盖头,我来掀。”
这般无忌的话说出口,唐傲也不过是笑了两声,爽快答应:“好,没问题。那到时候要怅然把我抱入洞房啊。”
怅然的脸忽的红了,却还是继续调笑他:“放心,傲哥哥,到时候为妻会好好疼爱你的……”声音越说越小,却还是被唐傲听入耳中。
这丫头,在哪儿听的这些东西。
“傲哥哥,我听别人大婚当晚就是这样说的。”
说罢,怅然把头埋进唐傲的胸膛,呼呼的热气吹在唐傲的身上,唐傲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顿,怅然没有注意到。
在一起一辈子的誓言就这样轻易的说下了,或许那刻谁也没有想到吧,这誓言做不得真,就好像杏花一样,飘到地上,就这样了。
回忆至此,似有小虫在体内万般啃咬,唐傲的心里浮上万般悲痛,就好像怅然离去的那个日子,他看着她面容冷静无比地决然走过,向着未知的南方去。
杏花春雨,向来都是一霎时的美好,一生的缅怀。
他现在终于弄清了罢,却早已丢失了那个美好的女子。
世间难得万全,果真如此了罢。
门应声打开,他并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坐在原处,一个女子习惯性的走到他的面前,将一个盛着红豆粥的白瓷碗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妾身看这酷暑炎热,吩咐厨子做了一碗红豆粥给王爷,王爷不如趁早喝了吧,否则凉了对胃不好。”
唐傲轻嗯一声,便没了话语。然后便又是一片寂静无神,随后便是一阵阵脚步声,转而慢慢的小了,看样子她是出去了罢。
终于他还是抬起了头,看了看门口,但却早已见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他却不禁轻叹了口气。
江黎芯,江丞相之女,若非被逼无奈,他又怎么会违背初心,娶了这样一个女子?他也并非傻子,那个女子眼里的感情,他不是看不出,只是却又不知应该如何面对。
虽是夫妻却也只是有名无实,就连新婚之夜,他也不过是和衣而眠,那日清晨是怎样混过去的,他也记不清了。
到了后来,他们其实是在同一间屋子,却也是分在了榻的两个角落。
低头看看桌子上的那碗粥,有些并未煮烂的豆子浮在了面上,你应看得见些许豆皮,他终于还是拿起了勺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一阵阵微甜的味道窜入口腔,看样子糖放的比以前少多了。
其实他知晓,这碗粥怎么可能是府里的厨子做的?这府里的厨子一般将自己的口味拿捏的很好,又怎么会或淡或浓?
这时一个人进门,向着他福了福身子,道:“王爷,再过些时日,便应该是王妃回娘家探亲之时,这应该作何准备?”
“那些东西交给你去处理便可。”说罢,向着那个人挥了挥手。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人仍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身,唐傲抬起头看向他,“怎么呢?梁稞永,王妃还是不愿意去吗?”
那个名叫梁稞永的男子缓缓道:“奴才将此事告诉了王妃,可是王妃却只是摇了摇头,便向王爷请辞。”
“这是她的事,可是这次一定要去,江丞相已经催促了许多次,这次一定要前去,由不得她任性。”说罢,似是不经意放下了手中的白瓷勺子。
至于江黎芯是怎么被押回去的,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为了嫁给唐傲,她不惜与家中闹翻,齐国上下有几个不知祁王爷是最早被封为王爷的皇子,但至今却仍未有封地,只是搬到了城南的祁王府里。齐皇虽是面上说看中唐傲的才华,可是谁不会明白,这不过是在为太子唐绍覃铺路,想必其中也不乏皇后的参谋。
唐傲先一步下了车子,向着江黎芯伸出手,他们尽量在外人的面前做到相敬如宾。但是这一切也只有江黎芯知晓,他似乎早已不在意这些,如今的他,不过只是一个没有心的躯壳,他的心已经向着另一个女子不知飞向了何处。
逢场作戏,他唐傲怎么可能不会?
江黎芯习惯性地将芊芊玉手放进他粗糙的大掌里,依靠着他的力气,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子。
可是这门外,却只有管家出来迎接着,场面的清冷,隐藏着一丝丝莫名的嘲讽。这就是江黎芯为何不愿意来的原因,即使父亲一直催促自己过去,但是心里多多少少也是对唐傲感到不满,即使自己这般不情愿,可那个被针对的人,却似乎并未有什么变化。
他们被管家引进屋子里,他们所住的地方应该也是自己过去的闺房,她似乎已经太久没有到这里了,一切显得是那般熟悉而又陌生。
到了一个门前,那个管家恭敬道:“老爷已经命我们把王妃的闺房收拾好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还请王爷王妃告诉老奴,老奴也再去准备。”
江黎芯却浅浅一笑,道:“管家不必这般费心,反正我们也不会在府里住太久,不必如此麻烦。”
“那既然如此,老奴就先告退了,若是王爷王妃还有什么需要便吩咐老奴一声。”说罢,向着他们行了个礼便缓缓退了下去。
他们带来的几个佣人帮忙收拾好了屋子,也就下去了。一时间,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江黎芯为他沏上了一杯茶放在木桌子上。这便是无边的寂静。
终于,一个声音划破这一片寂静,“既然不想来,怎么又要执意前来。”江黎芯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个侧卧在贵妃椅上的男子。
“江丞相已经催促了许多次,再不来拜访也是伤了和气。”他的语气很是平静。
“几曾何时?你既然注重这些东西?”江黎芯轻笑一声。
椅上的人并未有什么变化,“估计本王也不再是什么皇子,既然已经被封为了王爷,那么已经算得上是一位臣子,伴君如伴虎,若是走错了一步,那怎么王府都可能作为陪葬品。”即使这样说着,他却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江黎芯托腮将手支撑在他的椅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才道:“王爷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随时而来的,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王爷王妃可还在?”
“管家莫是还有什么事?”江黎芯缓缓站起身子,向门口走去,推开门。艺术眼帘的又是那个恭敬的模样。
“现在已经是午时,老爷吩咐老奴前来唤到正厅王爷王妃用膳。”说罢,便向着正厅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傲也随即跟了上去,管家只是恭敬的带着两个人,兜兜转转的来到了正厅。
那里早已坐满了人,父亲与姨娘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一同围坐在桌子前。
江丞相似乎是最先看到自己的那个人,江黎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可是朝他看过去,他却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江丞相,几日不见,您老到时更加容光焕发了。”唐傲礼仪性的笑了笑。
江丞相终于扭过头看向他们,“今日老夫身体不适,未来迎接王爷,多有得罪,还请王爷体谅。还请王爷快快坐下。”他的语气很是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