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司徒誉也走到了街上,算是去凑热闹,街上也站着许多百姓,似乎都想来看看这戴合公主倾国倾城的容颜,一架四角悬着翡翠珠子,两壁栏槛雕镂金花的华美轿子从身前驶过,可能是那厚厚的血红轿子,那头上整一抹红色,流苏帘子使矫中之人若隐若现,他终是没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
耳边传来的,是敲锣打鼓的声音,是百姓们的喝彩声,可是那个骑在红鬃马上的新郎,去似乎很不高兴,绷着脸看不出表情。
司徒誉披着一件貂皮袄子,以便于取暖,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他也只是简单的梳理了一下,这些日子谁都明白,他似乎过得异常狼狈。
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终于到了宫殿门前,那个轿子也慢慢了停了下来,骑在马上司徒铉也不得不翻身下马,虽然看得出,他极其不情愿,可是他仍然牵起的那双芊芊玉手。
婚礼的一切事宜都是按照西域的一切礼仪来做的,司徒誉却隐隐看到了,新娘的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回想起许久,才突然想起,那似乎是那是一直跟在萧怅然身旁的女子。
那女子名唤青歌。
看来这婚礼很是蹊跷,可是他却已经无从再关心这些东西了。
西域人豪放,不拘小节的,整个婚礼的流程也不像璟国那般繁杂,也算得上是简洁。可是就算是再过简洁,也绝对不会少了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
可是虽然在此之间,司徒铉似乎并没有表态,显得异常的冷漠与拘束,哪里看得到什么成亲的喜悦?可是那个新娘似乎却有些不同,从她的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得到她的侧脸,那名女子似乎在笑,与身旁的司徒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显得是那般的庄重,看得出司徒铉对此的重视,虽然那里面掺杂着几分真心?应该也就只有他去想罢。
大雪仍然一直下着,似乎并没有什么要停下来的意思,许多人终于是耐不住严寒,纷纷的散去,由于后来的风雪越来越大,最终整场婚礼也不得不被迫停止,新娘也被喜婆牵进了洞房,再也没出来。
后来他又在西域待上了一些时日,本想要等着帮司徒铉将一切打理完毕,便要动身离开,却不想又整整待上了半年。正要动身之时突然又收到了一封来信,看着信上的内容,他不禁蹙眉,那封信是来自萧怅然的,可信封上却写着青歌二字,内容也很是简单,不过只是个求救信罢了。可是他越来越感觉此事的蹊跷,便决定去找青歌。
见到她时,她却看似悠闲地躺在榻上,便觉得她的脸色很是不好,她特意浓妆艳抹尽力掩饰着自己脸色的苍白。青歌显然是发现了他,不紧不慢的睁开了双眼,吃力地撑起了身子,“信的内容你应该是知道了些罢。”
司徒誉轻轻嗯了一声,便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将怅然的信交给我?”
“本宫以为你明白。”
“大嫂真是高估了我,我一向不喜欢揣摩他人的心思。”
却见青歌只是摇了摇头,努力勾起了一抹笑容,道:“既然如此,你不如本宫告诉你吧,如今璟国出事了,大战可能要不可避免地爆发,怅然想要得到西域的援助,可是你明白,以你大哥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所以本宫想请你从中去规劝一番可好?”
“皇妃真是说笑了,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可是齐睿是怅然的命,难道你希望看着她在其中煎熬着吗?”
“我……”
“罢了,就算是本宫求你,你也不愿意吗?”
司徒誉突然笑了,笑得爽朗,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那为何大嫂不去?我倒是认为大嫂去规劝可能也是个不错的方法,又何必让我去呢?”
青歌听了他这话,不禁蹙眉,“你大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五弟本宫希望你可以答应。”
司徒誉站在原地又思索了片刻,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听从了皇妃的意思,可是这份人情,皇妃可要记得偿还。”说罢,转身想要离开。
青歌本想着要坐回去却不想他又停下了身子,转过头来看向她,“青歌不要让大哥落入那个女人的手里,在我看来,你们也算是般配的。”
她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就见他摆了摆头向外走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青歌不禁冷笑,般配?就是真的般配,自己又怎么会落到这番境地?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又在不久之后碰见了萧怅然,他也是十分惊讶。可是那日子虽然自己答应了,可他并没有那么做。也不知道青歌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大哥答应了。
后来再过了些时日,他终于不想要在这里呆下去了,因为每次在这里都不能看见她的影子,那个女子似乎并不喜欢这里。
后来他去了冰川,去了沙漠,看了许多美景,也见着了许多奇珍异宝,可是身旁却没有一个人作陪,显得好生孤独。
每看到一年梅花凋谢,便知又是一年春天要到了,算起来,自己似乎已经离开了三年了。
当他再次回到西域之时,西域王突然唤他过去,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那间屋子,看到了榻上那个面色苍白的人,他显然是听到了动静,吃力地睁开双眼,默默的看着自己。
司徒誉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交集,有时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那般不受宠爱。后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能将自己留在这里,以一个皇子的身份。也算是最大的恩赐了。
西域王慢慢的伸出手臂,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司徒誉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迈开了步子。
就算自己站了过去,他也并没有看着自己,只是唇瓣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司徒誉俯下身子去听,还隐约听到的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虽然你是个男儿,却隐约看到了她的模样,若不是当年孤若不是为了皇位,可能便是一个真正的皇子,但孤终究是负了你的母妃。你竟然如此像她……”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司徒誉这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他从不希望听到母亲的过往,虽然他知道那是一段悲伤的故事。
司徒誉却不想要再听他说些什么,这些不过是前尘往事,听得再多也早已过去,他已经不希望在这里浪费时间。
“若是父皇无事,那儿臣就先告退了。”他向他行了个礼,也未等到他的回答,转身便离去了。
他心里已经知晓,父王恐怕是撑不过今日。
次日清晨,西域王便驾崩了,司徒铉在一切精心策划下,也终于登上了皇位。
后来,他向司徒铉请辞,也辗转了许多地方,最终还是回到了西域,总感觉那里有她的影子,可是时间久了,却又觉得她似乎不喜欢这里。
一天,他不由自主地来到一个小渔村,虽然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这些,可是却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他缓缓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却觉得越发的熟悉。
突然,一个小姑娘跑到他的面前,对着自己灿烂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清亮的眸子似是要发出光亮。她伸出软露露的手臂,惊奇地叫道:“你不就是那个漂亮的哥哥吗?那个姐姐为什么没有跟来?”这个小丫头是当年他们在这里居住之时,总是喜欢偷偷跑到他们屋子里的小姑娘。
司徒誉疑惑不解,“哪个姐姐?”
“就是你的夫人啊!”
他的夫人?难道是那个女子吗?
杞安。
他缓缓抬起头,看见了一片大海,海浪拍打着礁石,海鸥从海面上飞过,天空湛蓝,像是和海面接壤着,太阳高挂在头顶,发出微黄的光亮,一切都是那般似曾相识。
远处似乎看到一个女子,正站在那里,对着自己,笑靥如花……
。。。。司徒誉篇完。。。。。
慈宁宫
一个看上去年过花甲的老妇人,身着一袭华美的宫衣独自坐在正座之上,岁月已经在她倾城的容颜上留下的痕迹,皱纹已经布满了她的脸颊,但是她的皮肤依旧白皙,隐隐约约看得出昔日的貌美。
她轻轻为自己沏上一杯茶,那只被炒干的茶叶,被侵泡到了清水之中,慢慢舒展开来,倒像是个婀娜多姿的少女。
那名老妇人轻轻抿了一口茶,一口下去有些苦涩,可是回味却是甘甜的,她似乎独爱这种茶。
如今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没有人敢轻易冒犯她,可是付出的代价,而是随之而来的孤独与寂寞,悲伤与无奈。
脑海里突然忆起了什么,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太多都已经记不太清,只是依稀的记起那年自己年方二八……
母亲曾经为自己算命,那个算命的人说她有母仪天下之相,却没有没有母仪天下之命。年幼无知的她并不知晓这是为何,母亲虽是个是个迷信之人,却也参杂了半分不相信。
她叫叶烟韵,临安叶家的长女。
临安叶家自古以来便是名门望族,始祖曾为璟国太宗夺得这天下宝座,后代更是劳苦功高,个个都为璟国立过汗马功劳,就连璟国皇室也要礼让它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