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赶到大营门口，团团包围的士兵正神色紧张的看着中央，议论纷纷。
“发生了何事？”
钟离玉顾不得暴露身份，急切上前查看情况。
只见一个身着西夏服饰的人浑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气息奄奄，身边散落着信件，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令牌。
钟离玉一眼认出，这是前几个月，自己派出西夏侦查的斥候之一。
那姑娘见到钟离玉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急切地将缠抖着手将带血的令牌塞进了她的手里，“将军！西夏王族伙同呼延氏谋反！大军已经逼近，将军快速速准备御敌！”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而听到他们对钟离玉的称呼的段寒潇，也顿时愣了神。
西夏？
钟离玉一愣，原本还想再问两句，可因为连夜赶路，精疲力尽的女斥候在说完之后就昏死了过去，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一时间，钟离玉也有些拿捏不准。
身边的士兵们不明所以，纷纷面面相觑。
“什么！西夏来犯？西夏之前不是说归顺不打了嘛？怎么忽然就返回了？”
“我们和北辽的战事尚未了解，若是西夏此时进攻，北辽定会趁火打劫，那北境战线岂非腹背受敌？”
“当今皇后还是半个西夏人呢，这西夏好好的怎么忽然翻脸了？”
“你傻呀，皇后所在的呼延氏本就内斗严重，更何况除了呼延，西夏还有其他三个部落呢！”
……
周围的士兵们顿时议论纷纷，只有钟离玉的脸色越发难看。
段寒潇站在人群里，神色不明的望着钟离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都给我住口！”
怒气上头，此时她顾不上隐藏身份。
“大军来犯，你们就是这么应对的？你们的战友冒死探来敌情，是为你们争取时间防御，而不是让你们一个个在这白费口舌。”
钟离玉沉着脸，目光一个个从她们的脸上划过。
白杆营中除了几位主将，很多人并未见过“赤蠡”将军的真容。
当时为了隐藏身份，钟离玉以一身红衣铁甲，玄铁面具为装束发号施令，众人皆以此相认。
而此时的钟离玉并为做此装扮，众人虽被她威仪镇住，可却又觉得她格外面生，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看着我做什么。”
钟离玉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钟离氏教出来的兵，可没有一个孬种。莫说来的只是西夏，就算是西夏北辽全族来犯，也万万没有怯战的道理。”
“这位将军说的是！”
人群中很快有人附和起了钟离玉。
“即是自家姐妹传来的消息，那必然是没有假的！”
“是啊，内情如何不要紧，当务之急，是要将消息传回大营，让主帅即刻布兵。”
“将军说过，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我们应当再行探查，做好防备。
众人不再围聚，纷纷四散开来前去忙碌。
钟离玉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西夏犯边，虽然出乎意料，却也并非没有准备。
北境大军本就是为守卫而围，作为靠近三国交汇位置的白杆营和破虚营，本就有防备西夏之职。
破虚营在钟离军治下应对娴熟，想来那西夏野人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是……
想到如今的守军魏韩，钟离玉的心突然就有些不安起来。
就在此时，肩膀上按上来一只手，她扭过头，刚好和段寒潇四目相对。
段寒潇的神色有些古怪。
有宽慰，有不解，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可那眼神似乎是在等着钟离玉告诉他什么。
钟离玉什么也没有说。
眼下并不是计较细枝末节的时候，她更没工夫去哄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感觉到怀里的女兵气息奄奄，钟离玉拦腰将那受伤的女斥候抱起，大步流星，走进了军医官的帐子里。
段寒潇有些失落的望着钟离玉离去的背影。
只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问出究竟了。
感慨之余，段寒潇又想到了方才斥候之言，眸色一沉。
幸好他早有准备。
就算西夏真的大军压境，倒也不怕后继无力。
只是，这白杆营不过是小小斥候营，西夏人若是想要从雪狼谷借道闯入，他们首当其冲。
一边的北辽虎视眈眈，一旦趁虚而入形成合围，那整个东区大营便会被被左右夹击，怕是不妙。
段寒潇微微蹙眉，看来，必须要想个妥善的法子，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
“身上没有致命伤，想来是力竭晕厥。”
军医官自然是认得钟离玉的，她检查完一番后从内间走到外围对钟离玉行礼，“请您放心，属下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嗯。”
钟离玉沉着脸，“有劳了。”
军医官连连点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从前，赤蠡将军虽有威严却也没像今天这样可怕。
浑身上下宛如寒冰一样冷冽的气质，简直就要冻死人。
一个也就罢了。
军医官小心翼翼用余光撇见，站在钟离玉身后那个不说话，只是死盯着钟离玉后脑勺的男人。
给他疗伤的时候倒也没看出他凶如杀神，可今天往将军身后一站，二人像极了那阎罗殿的黑白无常。
军医官哆哆嗦嗦地咽了咽口水。
很显然，这二人之间似乎产生了什么矛盾。
军医官此刻只觉如芒刺背。
他宁可二人急赤白脸的争执一顿，也不要像现在一样，虽然沉默不语，却气氛僵硬。
黄梅天的暴雨淹不死人，那暴雨前的闷热才是真的要人命。
“钟离玉。”
就在军医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气氛闷死的时候，段寒潇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有事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