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看了军医官一眼。
军医官颇为有眼色地点了点头。
“将军放心,这里一切有我。”
肃水难得的不是嬉皮笑脸的望着自己,钟离玉并非没有注意到他冷冽下来的情绪,只是如今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她实在是无暇去管其他。
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自己哄吗?
更何况,自己也并没有隐瞒他什么。
而且就算隐瞒了又怎么样?
难道他就没有瞒着自己吗?
她不是故意要冷着肃水,只是事情太多,情况太复杂,解释起来太费力。
想到要婆婆妈妈的解释,钟离玉的头就止不住的疼,疼得她想提着刀去战场上砍两个人来出出气。
“你找我要说什么,最好长话短说,你听到了,西夏人打过来了,现在情况紧急,我得去找赤蠡商议对策。”
见钟离玉事到如今还在嘴硬,段寒潇的脸色有些复杂。
“赤蠡?”
钟离玉眼神一闪。
段寒潇轻笑一声,“我刚刚见到的那个,真的是赤蠡?”
钟离玉头也不抬。
“那不然谁是?”
段寒潇盯着钟离玉,“钟离将军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钟离玉面不改色。
“肃水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钟离玉脸上露出不耐烦。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算什么男人!”
钟离玉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把段寒潇气笑了。
“我拐弯抹角?钟离姑娘,明明是你先想瞒着我的,瞒又瞒不住,扯个谎还满篇漏洞,也不知道遮掩遮掩。”
钟离玉蹙眉。
“我怎么扯谎了?”
“你没扯谎?”
段寒潇声音抬高了,“那你现在看着我,告诉我,赤蠡将军到底是谁?”
钟离玉梗着脖子望着他。
不知为何,原本还鼓足勇气想抵死不认,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吞了回去。
见钟离玉沉默,段寒潇心里的气闷忽然就顺畅了不少。
“七年前,钟离家长女钟离玉曾离开京城外出修行四年,也是这四年,北境多了一位叫赤蠡的女斥候。她因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被圣上封为朝廷唯一斥候将军,独领北境女兵营,称白杆营。”
段寒潇望着她继续道:“我曾经查过这个赤蠡的身份,来历不明,无父无母,就像是凭空冒出的一个人一样,只知她与钟离家关系亲厚,更与两位将军情同亲人,所以,你说她曾是你的侍女,我并未起疑,毕竟家婢为将,自然需要低调……”
说到这里,段寒潇忽然顿了顿。
“可这位赤蠡将军,行事毛躁性格鲁莽,说实话,与我印象中那位杀伐果断,深谋远虑的女子并不相同。倒是钟离姑娘你,更像我印象中,那位北境第一女斥候。”
都怪傲雪那傻丫头。
钟离玉两眼一闭,心如死灰。
“钟离家果真大胆,不仅将自己的儿子送去了战场,竟连女儿也送去了,倒真是忠心不二。”
“肃水大人不去写话本子还真是屈才了。”
钟离玉斜眼瞥他。
“无凭无据的事情,倒是靠着硬猜说出了个前因后果。若照着您这逻辑推理,你不仅熟知军务,还了解各朝内勤,武功甚至还高于我,我是不是也可以推测,你是那个北境杀神段寒潇啊?”
段寒潇忍不住觉得好笑。
“是啊,我是段寒潇,那你当如何?”
钟离玉瞪了他一眼。
“你若真是段寒潇,我必现在就一刀捅了你,新仇旧恨,直接一起了断!”
段寒潇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那我还是别做段寒潇了,钟离姑娘的一刀,我可受不起。”
段寒潇并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撕/扯到底的人,见钟离玉此时又气又急,像一个炸了毛的孔雀,瞬间将他拉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在筵席上直接一把掀了他桌子的时候。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刺挠。
段寒潇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心里那一点点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
钟离玉深吸一口气,最后又无奈的吐出来。
“阁下有这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处理眼前的危机。”
见钟离玉不再否认,段寒潇也没那么不识趣的非要问到底。
他低头笑笑,顺势接过了话茬。
“钟离姑娘随父亲看了这么多兵书,难道还会怕区区西夏小人?”
钟离玉微微眯眼,“若只是西夏,我自然不怕。”
段寒潇瞥了钟离玉一眼。
“那,可否让我猜猜,钟离将军是在担忧什么?”
钟离玉挑眉。
段寒潇继续道。
“我若猜中了,你便告诉我你的身份,我若是没有猜中,从此以后,不再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