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抿嘴微笑。
“好啊,那你便猜吧。”
见钟离玉肯松口,段寒潇眼中的笑意更甚。
“寒鸦峡地处偏僻,乃是北辽,西夏和大燕的交汇处,白杆营镇守的位置特殊,一旦寒鸦峡失守,那北境东营便彻底暴露在敌军之外,所以,你不是怕西夏进攻,而是怕西夏暗里和北辽勾结,形成合围之势。”
钟离玉点头。
“正解。”
段寒潇笑笑,“攘外必先安内。我虽不了解白杆营的内务,可破虚营方才换了主将,大战来临未免人心不齐,你担心在关键时刻对方倒戈,损人不利己。”
钟离玉不免感慨此人精准的总结。
“那,第三呢?”
“第三,那便是我。”
段寒潇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钟离玉不解,她抬起的脸上带了一丝好奇。
“你?”
段寒潇高深莫测的点点头。
前两点,钟离玉却是觉得恰如其分。
可第三点,钟离玉自己心里也说不上来,原本顺口追问,却没想到肃水倒像是煞有其事,彻底将钟离玉的好奇心也钓了上来。
“你与我患难与共,明明兴趣相投,互为知己,可你却疑心我的身份,顾虑自己的秘密,所以不敢和我坦诚相待。你一方面有愧疚,一方面又有担忧,不知道如何处理你我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在眼下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该如何处理我的事情。”
段寒潇说完,颇有些得意地晃了晃头。
“怎么样钟离将军,我说的可对?”
钟离玉侧着脸瞅他,脸上笑意不明。
“肃水大人还真是自恋的很,就这,也配放进第三点?”
段寒潇眼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哦,这么说,钟离姑娘眼下的困境却有几分是因为我。”
钟离玉讪笑一声,“我原怕你是那两国派来的细作,可如今看来,倒也不太可能。”
段寒潇并不在意钟离玉这口是心非的说法。
“我既然猜对了,那你是不是应该遵守承诺,坦诚相告了?”
“你既然都已经猜到了,我坦诚不坦诚,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当然不一样。”
段寒潇不假思索道,“我猜的那是我猜的,你说的,那是你说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只要你说,我就信。”
钟离玉静静地望着他。
“肃水,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莫说什么知己,只怕连朋友都谈不上。我感激你救我,我也已经偿还了你的恩情,实在是没有多的了。”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段寒潇表情意味不明,“我救了你,你又救了我,我们之间的命运早就互相牵扯到了一起,尤其是能相互抵消的?更何况,如今你我都陷在这白杆营里,你作为此处将帅必然要留下来,而我速来义气,更不会抛下自己的救命恩人逃跑。”
钟离玉被肃水这冠冕堂皇的语气逗笑了。
“其实你大可以现在就走,我若逃过一劫,便说明天不亡我,我若不幸身陷囹圄,那你也可逃出生天。”
“可我若是真走了,你就不难过?”
“本就不是你的责任,走便走了。”
段寒潇笑了。
“钟离玉,你真是个嘴硬的人。”
“行了,你我也不用在这里打哑谜了。”
钟离玉抬头看了看天色,空气中一阵阵的扬沙越发泠冽。
寒风卷着阴气,一阵一阵袭来,似乎在暗示危险将近。
她下意识缩紧了脖子,眉头紧皱,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小姐!”
正愣神之际,傲雪风风火火地赶来,刚打算开口,却在此的段寒潇,露出一脸意外。
“我刚要去寻你。”
钟离玉上前一步,隔开了段寒潇那审视的目光。
傲雪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只是急切的抓住了钟离玉的手。
“事情我都我听说了,各处探子带回的线报和十一娘说的都能对上,西夏确实已经出兵朝着东区大营而来。我已派人前往破虚营和其他各营报信,小姐,我们得想个法子御敌,拖到援军来才是。”
听到傲雪的话,段寒潇开口道:“白杆营的士兵不足千人,想要抵御西夏大军,怕是有些困难。”
“东区大军又不止白杆营一个。”傲雪不解,“我已经派人前去报信了。”
钟离玉沉默。
段寒潇瞥了钟离玉一眼,钟离玉也抬起头看了一眼段寒潇。
对视间,两人心照不宣。
“小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傲雪似乎还有些云里雾里。
“赤蠡将军,你们前脚才斩了那魏韩的营旗,你觉得,你此事去报信,对方会信吗?”
“破虚就在我们不足十里处扎寨,难道敌军压境他还能充耳不闻吗?”
“不怕他充耳不闻,而是怕他浑水摸鱼。”
“他敢!”
傲雪猛地抬高了嗓门。
“生死攸关,他魏韩难道还敢公报私仇不成?”
钟离玉回答道:“哪里需要公报私仇,魏韩只需稍晚出手,等我们拼死消耗了敌军的军力,他在及时出现力挽狂澜,顺便还能扣我们一个办事不力的帽子。”
傲雪一愣,继而又反驳道:“就算破虚营被魏韩那厮控制,哪还有骁骑营、神风营、和锐虎团呢,难道还都听了魏韩的不成?”
“破虚乃是先锋营,他若不出,又无主帅命令,神风锐虎是不会动的。”段寒潇一句话便切入了要害,“敌军突袭事发突然,我们现在只知有其事,并不知晓其明确的战略部署,只能借地形推演,魏韩完全有理由拒绝相助。”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只能自己硬撑了吗?”
“当然不。”
“那未必。”
段寒潇和钟离玉异口同声的话,顿时让傲雪露出不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