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潇迟疑了一瞬。
“还请王爷相信本宫,我与钟离姑娘无冤无仇,绝不可能对她不利。更何况,王爷手段雷霆,我若真的心怀不轨,自然不敢当您的面带走她。钟离姑娘情况刻不容缓,还请王爷早下决断。”
自己的血确实压制不了太久钟离玉体内的毒。
此刻,段寒潇顾不了太多,只能选择相信皇后。
“那就有劳娘娘了。”
*
钟离玉苏醒时,入目是华丽精致的床帐。
床榻上的锦被柔软而温暖,屋内布置典雅,烛火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钟离姑娘醒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钟离玉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太守却觉得却发现浑身无力,手脚都软/绵/绵的。
“切莫乱动,你身中剧毒,若非你内力深厚加之又有灵药牵制,怕是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钟离玉茫然的抬头,看到了皇后呼延单宁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皇后?
她面露不解,“是您救了我?”
皇后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钟离玉的问题,而是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腐心藤的毒,唯有新鲜的寒冰草治水方可牵制,可这寒冰草生长在雪地里,大燕气候温热,怕是很难取来。我这里只有些风干的寒冰草根系,虽药力不够,但多少也能压制一二。”
钟离玉望着那一碗药没有接。
中毒之际她虽意识模糊,可她明明记得似乎是段寒潇救了自己。
那黄金面具实在是扎眼,哪怕是在黑夜里,也能让人一眼就捕捉其锋芒。
可自己此时为何在皇后这里呢?
“腐心藤。”
钟离玉低声呢喃了一句,“险些忘了,皇后娘娘来自呼延一族,想必对西夏之草药格外熟悉。”
面对钟离玉带有试探意味的询问,皇后并没有生气。
“我知姑娘对本宫有顾虑,不过本宫也不过是受人之托为人办事。”
钟离玉蹙眉,“受谁之托?”
皇后垂眸,将目光落在了钟离玉腰间那一个小小的象牙挂坠上。
“敢问姑娘,此物从何而来?”
钟离玉低头,看了挂坠一眼。
“一位故友所赠。”
“此物,乃我西夏圣女族徽,持有此物者,可号令八族,哪怕是西夏国君,也得听命于此人。姑娘手中有这个东西,想必一定与八族圣女关系匪浅。我虽已嫁入大燕,却还是呼延族女,即是圣女托付之人,单宁必然要扶持一二。”
八族圣女?
钟离玉突然开始困惑了起来。
原以为这东西只是肃水随意送的小玩意,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所以钟离姑娘不必忧心,你身上的毒伤及心脉,我若要害你,大可任由你毒发,何须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钟离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味在口中散开,她皱了皱眉头。
放下药碗后,她看着皇后,认真地问道:“娘娘,你说我身上的毒叫腐心藤?”
“是。”
呼延单宁点头,“姑娘的毒,是因为暗器伤?”
钟离玉神色一紧,顿时又迟疑地看着皇后。
呼延单宁意味深长地一笑。
“看来,姑娘对我的戒心不小。”
钟离玉没有否认。
“娘娘,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明白,我与西夏王军有杀父之仇,娘娘出身呼延氏,若说我心中没有半分芥蒂,那绝无可能。”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身为西夏贵族之女,我为家族谋取利益是我的责任,我与姑娘并无仇恨,自然也不会害姑娘。”
见钟离玉不语,皇后继续道:“当日,我阻止姑娘回北境,是否让你疑心,我也是害你父兄的凶手之一?”
钟离玉一愣。
皇后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她缓缓起身,表情郑重地和钟离玉对视。
“钟离姑娘,从呼延单德宣布要对大燕起兵时,我就已经是呼延一族的弃子了。身为氏族女,我为呼延氏鞠躬尽瘁,从无亏欠,却依旧逃不出被放弃的命运;身为大燕皇后,深陷宫斗,却无力为自己脱身。如今,无论是西夏还是大燕,都怕是难有我的容身之地。”
钟离玉垂眸。
“娘娘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我呼延单宁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我知道,我的兄长眼中只有权利,我的夫君也绝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和善。我身份尴尬,想要活命,自然要寻找新的依托,更要结交属于自己的人脉。”
钟离玉目光一凛,看向皇后的眼神竟多了一丝钦佩。
“这便是娘娘救下我的理由?”
“是。”
皇后点头承认,“西夏与我朝休战,陛下迟迟没有处死我,那便说明我尚有翻身之力,只要姑娘愿意帮我绊倒太后和崔氏,那姑娘身上的毒,我可寻法子替姑娘解,包括姑娘想知道的北境真相,我也可以一一替姑娘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