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慢条斯理的晃了晃扇子。
“倒也不用把我说的这么无私，我帮你，自然是有要用你的地方。不过呢，也不用你赴汤蹈火，只不过需要你非费口舌罢了。”
钟离玉语气虽平和，可婉娘的话多少也让她的脸色柔和了一些。
“快起来吧，身子本来就娇贵的很，若是跪伤了。那没脑子赵陵铮有得来找我麻烦，我可没那闲工夫应付。”
婉娘闻言露出笑意，一边抹眼泪，一边扶着凌霜的手起身。
等婉娘坐定，钟离玉的脸上也恢复了正经。
“婉娘，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昨日你在宫里应当是听到，我向陛下告发你陆氏一族中饱私囊，你父亲私放印钱的事情了，怎么样，你心里可怨我？”
婉娘用力摇了摇头。
她本就长得清秀柔美，此刻脸上泪水未干，一抹忧愁似尽未尽，果然是颇能勾人心弦。
“少夫人，我小娘入府前只是个唱曲的，我从小到大就不得父亲喜爱，更从无人教我应当如何为人处事，我的一切都是我小娘教我的，她虽出生低微，却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这辈子最成功的事情，便是靠着美貌和歌喉加入官宦之家为妾，所以，她也将她的一身本事交给了我，让我成了世子的贵妾。”
婉娘看了钟离玉一眼。
“少夫人，你大概觉得我和我娘这样的人很不齿，可这已经是我和我娘能想到的，为自己争取的最好的前程了，所以我不怨我娘。毕竟，没有人是不想自己过得更好的。世子虽然不是什么和善之人，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汝阳侯府到底是勋爵之家，衣食供应不缺。就连姑母，虽对我利用大于疼爱，可却也真真给了我好处。所以，我不恨他们。”
钟离玉并没有打断，而是安静地坐着听她宣泄自己内心的苦楚。
婉娘缓缓垂头，眼里露出一丝恨意。
“可我恨陆家，我恨我爹，我恨我的嫡姐。他们明明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肯施舍。当日我娘病重，大夫人不仅不肯赐药，还我一脚踹吐了血。”
提到母亲，婉娘已经泣不成声。
“娘走了以后，大夫人日日对我责打虐待，父亲明明知道一切，却默许这些事情发生，从未想过要为我说话。”
婉娘苦笑。
“少夫人，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恨陆家，都想让陆家死。可我也怕陆家死，如今陆家在，侯府的下人就敢欺辱我，若是陆家入狱，我想我这个陆氏女，必然也逃不掉连坐吧。”
钟离玉默不作声的听着，随后忽然将自己手中的茶杯递给了婉娘。
婉娘不明所以地接过，刚送到自己嘴边，又被钟离玉拿了回来。
钟离玉将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好了，我算是已经喝过了妾室茶，那你便是过了名录的贵妾。有我这个诰命夫人作保，陆家就算是下狱抄斩，也连不到你的头上来。”
婉娘浑身一颤，刚打算开口道谢，就见钟离玉夹住了她。
“我说过了，我对你的好并非不收报酬。之前你交给我的陆家放印子钱的账本很有用，但光靠这个东西，我是没有办法扳倒汝阳侯的。”
婉娘一愣。
“少夫人，你，你说的是侯爷？”
钟离玉嘴角勾起。
“怕了？”
婉娘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坚决起来。
“不怕，只要是少夫人要求的，婉娘绝不推辞。”
“很好。”
钟离玉笑了，“经历了这些事，你果然也不一样了。这侯府之前都是你姑母在管，我曾猜测过，陆家做的那些勾当或许并非是为自己敛财，而是受人指使。可我想尽办法却都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思来想去，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在陆随远身上。”
婉娘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少夫人是想让我去劝我爹招供？”
说完，婉娘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去倒是能去，只是，我爹一项只喜欢我的嫡姐，并不喜欢我，我去劝他，怕是无济于事。”
“此刻谁嫡谁庶还重要吗？”
钟离玉嗤笑了一声，“你如今可是侯府的贵妾，不仅深得世子宠爱，还得了管家权。就连我这个主母，都被你挤兑得闭门不出，如今这侯府，眼看就要你说了算了呢。”
钟离玉抑扬顿挫的停顿让婉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少夫人，我何时有……”
钟离玉意味深长的微笑让婉娘猛地反应了过来。
“您是要和我做戏？”
钟离玉低头笑了笑。
“外人想看我们俩斗，那我们不妨就斗给他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