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妾虽然不服婉娘,但钟离玉这个主母的事迹,可是口口相传,如数家珍。
如今钟离玉坐在上头一言不发,下面的侍妾各个噤若寒蝉,一动不动。“我回府的日子短,你们很多人都是今日才收房,我本不想以严厉示人,但今日之事,让我不得不整顿这府中的风气。”
钟离玉声音沉稳而有力,眼神却如利剑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皆低头,不敢出声。
“这府里呢,我虽为名义上的主母,但高堂在位,世子的私事我也不愿插手太多。你们婉姨娘好脾气,你们便一个个得寸进尺,目中无人,这我确实容忍不了的。”
钟离玉看向佩云。
毒日头下,她跪在石子上已有半个时辰,火辣的太阳晒得她汗如雨下,脸颊滚烫,似乎很快就要晕厥过去。
钟离玉面不改色。
“佩云,你今日冒犯婉姨娘,可知罪?”
佩云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只是不停地磕头:“夫人,妾身知罪,妾身再也不敢了。”
钟离玉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砰”的一声,吓得众人心中一颤。
“我这个人不喜欢讲究名分尊卑,所以从不拿位分来压人,但这并不代表你们一个个都能不懂规矩,仗着世子宠你,就骄纵跋扈,言行无状。如今只是在侯府里,在我面前,倘若有一天冲撞了贵人,那可就不是罚这么简单了。”
钟离玉看着佩云。
“今日起,你去厨房劳作,挑水砍柴,涮洗秽桶,等张妈妈觉得你合格了,才能调回房中伺候。佩云,你可服气?”
厨房可是比粗使丫鬟更加劳累等地方。
去了厨房一身的油腻污秽,就算侥幸能被放回来,倒是容颜憔悴满身脏臭,世子如何还能看得上自己?
佩云听到钟离玉这样安排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不!不,少夫人,少夫人饶命啊,厨房那样肮脏龌龊的地方我怎么能去?我是世子的人,世子喜欢我,您不能这么对我!”
钟离玉听到此话眉头顿时挑起。
“肮脏龌龊?厨房如何又是肮脏龌龊的地方了?侯府里哪一日不需要厨房劳作?天下百姓哪一户不需要进伙房?你觉得在伙房劳作肮脏龌蹉,难道你日日想着旁门左道不劳而获就是光明正大了吗?我告诉你,无论是入府为奴,还是在外头做苦役,只要是用自己的劳作去换取报酬,那都能挺胸抬头的做个人。真正为人不齿的,是你这样嫌贫爱富,好逸恶劳的懒惰之人!我看你也不用去伙房了,打一顿板子发卖出去,我们侯府用不了你这样自命不凡的丫头。”
钟离玉脸色格外难看,她不想多听佩云哭喊,挥了挥手便让人将她拉了下去。
佩云很快就被人拉走了。
接着,钟离玉又将目光投向了庭院里的其他人。
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其他人越发的如芒刺背。
“你们既然入了侯府,就要守侯府的规矩。谁若胆敢以下犯上,胡作非为,佩云就是你们的下场!”
她站起身来,走到一位侍妾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若被我发现,绝不轻饶!”
众人纷纷应是,大气都不敢出。
“我不管你们之前如何,今后都要谨守本分,相互尊重。婉姨娘管着侯府,那你们就应该尊重她。若有人妄图兴风作浪,休怪我无情!”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回答:“明白了,夫人。”
钟离玉这才摆摆手,让众人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婉娘忽然格外郑重地走到钟离玉面前,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朝着钟离玉跪了下来。
“少夫人!”
“呀——”
凌霜见她脸一皱就要哭急忙冲上前将她扶起,“姨娘,咱们少夫人可经不起您这么大的礼,你快起来。”
“妾室给主母敬茶本就是应该的。”
婉娘努力忍住泪意,抬头看向钟离玉的眼神满是诚恳。
“少夫人,婉娘虽然愚钝,从前还总是和您做对,可谁真心,谁假意我不是看不出来。您虽然看着冷面冷心,可却是非分明,从不苛待下人。当日我做了那样让您丢颜面的事情,您还能不计前嫌,教我管家,帮我立威。婉娘无能,不知道如何投桃报李,只求少夫人不要嫌弃我,若是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婉娘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