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侯是重犯,可不知是不是太后有意照顾,竟然将他关在了刑部天字号牢房中。
天字号牢房位于刑部大狱的最深处,周围守卫最为森严。
钟离玉轻手轻脚地靠近汝阳侯的牢房,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那个曾经威风凛凛,如今却略显憔悴的身影。
“你来了?”
钟离玉缓缓揭开蒙面,“你知道我要来?”
汝阳侯淡然一笑。
“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
钟离玉点点头,但眼中的戒备和敌意并未消散。
“洪崖坡一战,背后真的没有人指使吗?”
汝阳侯嗤笑了一声。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钟离玉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尖指向汝阳侯,冷冷说道:“如果你不说,我自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若是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许,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你饶我一命?”
汝阳侯微微仰头,原本犀利如鹰的眼里,此刻却充满了不敢和愤怒,“想要我性命的人是太后,你如何能左右的了她的意思?”
钟离玉的心猛地一突。
汝阳侯见她神色微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怎么,赤蠡将军如此聪慧,难道还没有猜出,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钟离玉缓缓放下剑。
“背后主谋是太后?”
“我不知道。”
钟离玉微微蹙眉,眼里露出杀意。
汝阳侯淡淡地瞥了一眼钟离玉。
“你若是真的要杀我,大可不必来这一趟。你我都是聪明人,就无需演戏了。”
钟离玉沉默了片刻。
“既如此,要怎么样你才肯告诉我实情?”
汝阳侯灰败的眼神终于再次燃起生机,他猛地起身,抓住了牢房门口的把手。
“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帮我离开大燕。”
“荒唐!”
钟离玉冷笑一声,“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妄想全身而退?”
汝阳侯瞪着血红的双眼,手腕上的链条在地面拖出沉重刺耳的响声。
似乎是怕自己激动的情绪无法控制,他撕/扯着喉咙却又努力压低了声音,对着钟离玉一字一顿道:“你听好了,我赵枭虽不是良臣,可我从未做出危害大燕,不利设计之事!我之所以和呼延氏合作,乃另有隐情。还有,我虽然设计了你父亲兵败,可我从未想过要至他们于死地,你父亲不是我杀的!”
钟离玉听着汝阳侯近乎咆哮的话语,手中的剑微微一颤,但眼神里的怀疑并未完全消散。
她紧紧盯着汝阳侯,冷冷说道:“口说无凭,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汝阳侯松开抓住把手的手,目光犀利。
“本侯已是九代世袭,赵家乃是京中勋贵,就算无军功傍身,我汝阳侯府依旧是高门显贵,我为何要做这叛国不忠之事?你在我府上数月,应当知道我府中并无过多钱财,我若是贪慕权贵,为何要做这一切?我赵枭,对得起大燕,更忠于先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基业,为了天下百姓!”
钟离玉眉头紧皱,心中思绪万千。
“你什么意思?”
汝阳侯冷哼了一声。
“你钟离府,虽非勋贵,可家主钟离塘确实有才之人。我设计这一切,本也不是冲着他,而是为了摄政王。”
钟离玉眉头紧锁。
“段寒潇?”
只听汝阳侯继续道:“自古以来,主幼母强则会有外戚之乱,权臣拥兵自重,更是为让社稷不稳。当日先太子之乱,段王凭一人之力兵马勤王,这才力保陛下登基。可以说,没有段王相助,陛下根本做不上这个皇位。陛下登基后重用段寒潇,甚至令他辅政,何等荣耀啊!”
汝阳侯悻悻笑了一声:“我淮西六族,乃是陪伴高祖皇帝开国的功臣,尚且都无人获此殊荣,可段寒潇不仅手握重兵,还操持国政。陛下登基时间尚浅,此人桀骜不驯,目中无人,长久立于朝堂必生祸端。”
说完,汝阳侯冷笑了一声。
“所以,我便设计了洪崖坡一战,好让这个北境战神大输一场,失去陛下的信任。我与你父亲无冤无仇,原本这一场仗,也是轮不到他去的,是你父亲争强好胜,非要去打那洪崖坡,这才无辜枉送了性命。这如何能怪得到我?”
钟离玉心中痛及。
想起父亲生前的种种,一时间难以抉择是否要相信汝阳侯的话。
“那日我在北境,可是亲眼看到了你与呼延单德沆瀣一气要害我性命,这一点,你又如何解释?”
汝阳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不过是与他演戏罢了。我与呼延单德协议过,许他三战败退,待他以军功得西夏主军赞赏得了储君之位,我便带着我的队伍杀回去,他再将三城归还于我。你带着那白杆营,险些坏我好事,我只能将你重伤逼退。也不想想,若我真的想害你,又如何会允许你嫁入我侯府?一杯毒酒岂不是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