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摄政王皆是人中龙凤。”
“单宁。”
段祁玉打断了她的敷衍。
他抬起头，格外郑重地望着她。
“朕不想听虚言。”
呼延单宁一时失语，她盯着段祁玉看了许久，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陛下想要纳钟离将军，到底是为了稳定军心，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段祁玉神色不变，刚要说话，却听呼延单宁继续道：“若为稳定军心，陛下支持将军入仕，想来以将军的人品，日后必会为陛下所用，陛下根本无须多此一举。若为私心，那臣妾斗胆——”
呼延单宁心一横，闭眼后又再次睁开。
“殿下是真的对钟离姑娘动了心，还是只是为了赢摄政王一次？”
呼延单宁的话几乎如一把利剑刺进了段祁玉的心里。
隐藏于心底的那丝隐秘的悸动和长久的不甘，似乎在顷刻间暴露在了人前。
段祁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单宁，你觉得朕是在和皇叔赌气？”
呼延单宁垂眸，“若是臣妾说错了，陛下尽管责罚便是，只是，无论陛下因为何缘故有此念头，臣妾于公于私都要阻止陛下。”
呼延单宁继续道：“陛下若是真的喜欢钟离姑娘，强取豪夺绝非上册，以她的性格，徐徐图之或许还有机会。而陛下若只是为了夺摄政王所爱，那不仅会失去钟离姑娘的信任，更会失去摄政王这一大助力。”
“助力。”
段祁玉的目光一点点收紧。
“单宁，你果然还是天真了。”
段祁玉握紧拳头，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目光忽然又狠戾了起来。
呼延单宁蹙眉。
“难道不是吗？摄政王当年为了陛下出生入死，难道，陛下还不信任？”
“出生入死是真，可皇叔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旁人，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
段祁玉冷笑一声，抬头看向呼延单宁。
“你可知道，皇叔的生母是何人？”
呼延单宁摇头。
段祁玉压低了声音，沉沉道：“他的母亲，是我祖父的最后一位妃子，既不是出身大族，也非宫中女官，而是来自民间。”
“民间？”
呼延单宁皱眉，“难道，这个身份是假的。”
“没错。”
段祁玉望着呼延单宁正色道：“皇叔的母亲乃是流落民间的西夏皇室，太祖北巡时偶遇，这才带回了宫中。”
“西夏皇室？”
呼延单宁倒吸了一口凉气，“皇室旧族早在百年前就灭族了，竟然还有皇室存活于世？”
如今这世上，其实已经无人知晓，西夏原本是有真正的皇室的。
如今的六大族，当时不过都是皇室的家臣。
因为血脉特殊，西夏皇室男女均有绝色容颜，且寿数绵长。
他们只在本族内结清，且极其看重血脉纯正。
也正因此，皇室后期人丁凋零，六大族妄图与之通婚却被侮辱，之后便爆发了动乱，西夏从此便为六族禅让制。
“陈年旧事了，朕也是偶然所得这些隐秘。”
段祁玉隐去了消息的来源，若有所思的看着皇后，“祖父得了这样的女子，自然希望能生下优于常人的皇子，所以对皇叔极为看重。只可惜，未能等到皇叔成年，祖父便薨逝，而皇叔因为年幼，又是皇祖母带大的，自然与父皇亲厚。”
呼延单宁的脸色此刻极为难看。
西夏六大族明面上看一团和气，实则却早已分崩离析。
她与呼延单德忍耐许久，甚至不惜与大燕合作才换来呼延氏一族的壮大，若是让西夏部众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的西夏皇族存活于世，岂不是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拱手相让？
段祁玉不动声色的看着呼延单宁。
“倘若真的让皇叔与钟离玉联姻，他日皇叔的身份曝光，那敢问，朕的北境可还是朕的北境？呼延氏的西夏，还能否继续是呼延氏的天下？”
呼延单宁要紧了牙关，“陛下，臣妾明白了。”
“你方才说的，都很有道理。”
段祁玉见呼延单宁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这才缓缓放松了神色。
“不过，你说钟离玉刚烈倔强难以扭转其心意，朕却认为不见得。”
呼延单宁蹙眉。
“陛下的意思是。”
段祁玉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茶杯举起，抬到了与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
“倘若皇叔不幸身故，一切不是都迎刃而解了……”
啪嗒——
呼延单宁浑身一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