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瀚蕴闻言色变，可此刻他也只能强装镇定。
“王爷，下官确实身体抱恙，在家休养，手下官员行事死板，是下官管教不严，还望王爷能够宽宥。”
段寒潇冷笑一声，“周大人，这可不是行事死板。大理寺少卿带着朝廷公文，手续完备，分明是你故意阻拦。”
周瀚蕴额头的汗越流越多，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段寒潇的目光。
“王爷，下官绝无此意，定是手下人办事不力，误解了少卿的意思。”
段寒潇并没有要继续听他辩解的意思。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左右你手下的人拦得住大理寺却拦不住我。”
段寒潇冲着靖平使了个眼色。
很快靖平拿着两份卷子，走到了皇帝面前。
太后见状微微皱眉，忍不住又看了周瀚蕴一眼，周瀚蕴也有些懵。
“周大人不用惊讶。你费心和大理寺周旋的时候，我的人已经从你家中搜出你私藏的试卷了。”
段寒潇毫不客气的挑明了一切。
他抬头望着皇帝，“陛下可以看看您手中的两份试卷，您觉得若是您来评判，孰高孰低？”
段祁玉低头看向靖平手中的右边第一份卷子。
“字迹苍劲，柔中带刚，见解独具匠心，回答颇有才华，可为上等。”
而目光转到左边时，他便皱起了眉头。
“此卷，下等。”
段寒潇低头笑了笑。
“陛下认为的这个下等卷，落款处是钟离玉的名字，而那个上等卷，则是考生，李侍立的名字。”
殿内众人听了顿时开始交头接耳。
段寒潇微微偏头，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李侍立。
“李生，我观你前两门考试成绩一般，如今靠着这上等的试卷进了三甲，足以可见你的才华皆在文试之上，既如此，不如来和大家说一说，你为何这般作答？”
李侍立浑身发抖，段寒潇话音刚落便已经瘫软在地。
钟离玉趁机上前为自己争辩。
“陛下，臣女相信，臣女的作答完全没有问题，我可现在一字不落的，将我答的内容重新复述，只要有一丝差池，甘愿受罚。”
段祁玉抬手。
“不必了，看如今这模样，真相已然大白。”
段祁玉的眸色阴沉，上前两步走到了周瀚蕴面前。
“周爱卿，你是本次主考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如何解释？”
段祁玉的话顿时让周瀚蕴冷汗热汗一起流了。
段寒潇继续补充道：“先是在抽签上动手脚，而后又让人指使考生韩生在钟离玉的箭簇上涂上松脂，引发自燃。与此同时，你们又在外制造女子入试不祥的流言，到了文试时，周瀚蕴指使手下将钟离玉的试卷掉包，换给了考生李侍立。而这些，都有人证和物证可以证明。”
段祁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冷哼一声道：“简直是胆大包天！”
周瀚蕴双腿一软，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太后见状，似乎也明白了，此刻在多辩解已是无用。
段寒潇和钟离玉明显有备而来，他们显然是想好了要借着武举殿试，直接将舞弊之事彻底公开。
什么大理寺审案，什么登闻鼓，不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给自己的障眼法。
好个钟离玉啊。
太后深深的看了钟离玉一眼，随后便将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端慧身上。
舞弊之事，周瀚蕴虽然有责，却并非大过。
只要他将周信芳供出来，那或许还能保住周家。
周瀚蕴与周信芳虽然都是周家子弟，可才能却大相径庭。
太后很笃定，周瀚蕴必然会为了自保供出周信芳。
而周信芳狗急跳墙，未必就不会攀咬端慧与平阳……
感受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周瀚蕴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
他当然知道，此刻最好的方法，是把事情都推到二弟身上，让他来做这个替罪羊。
端慧大长公主眼神闪烁。
“周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端慧！”
端慧后半句威胁的话虽未说出口，但周瀚蕴却心领神会。
太后坐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目光淡淡地扫向端慧大长公主，语气带着一丝警告：“此时还是少说话为好，让周大人自己好好想想，做个决断。”
端慧大长公主心中一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周瀚蕴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最终，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此事皆是臣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臣愿承担所有罪责。”
太后眉头紧皱：“周大人，你可考虑清楚了？这可不是小事，一旦认下，便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