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神色未变,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女子。
此人坐在自己对面下首,看装束,似乎是位国公夫人。
淮西一族以汝阳侯,崔国公,齐国公最为尊贵。
崔家来的是几位小姐,尚未出阁,这位夫人略年长,想必便是齐国公家的。
齐国公……
也是个荒唐的。
年过半百,妾室无数,偏偏没有一个孩子,如今他夫人故去,不足三月就给自己续弦了一个二十出头的新夫人。
钟离玉瞧这这位面带挑衅的齐国公夫人,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露出嘴角的一抹笑意。
“你我身为臣子后眷,太后与娘娘相邀,自当进宫,这是我的本分,又何来有脸无脸之说?”
女子冷哼一声。
“巧言令色,一个女子日日嚷嚷着要和离,成何体统。”
“嚷嚷着和离便不成体统,那照国公夫人的意思,和离妇岂不是都低人一等了?”
那女子一愣,刚要还嘴,又听钟离玉继续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木讷?”
钟离玉抬头,从容不迫地望着国公夫人。
“端慧大长公主也是与驸马和离归家的,照夫人的意思,可是要长公主也关起门来,再也不要出门见人?”
女子被钟离玉这番话堵得脸色涨红,却又不甘心就此罢休,继续说道:“你什么意思,我说的人是你,你攀咬旁人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长公主了。”
钟离玉收起笑容冷冰冰道:“国公夫人还是管好自己吧。咱们大燕律,只规定了女子犯七出会被休妻,从未听过和离有什么不成体统的。”
“钟离玉,你休要胡搅蛮缠!你不顺父母,多言善妒,那一项不犯了七出?若非世子爷看在钟离家满门忠烈,你那里还能在这里好好的坐着?。”
钟离玉目光微收。
自己与齐国公从五交集,更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齐国公夫人。
不过既然是她先咄咄逼人,自己也不用客气。
“夫人只说女子七出,倒是完全不提男子七去。”
钟离玉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他欺瞒我母亲,侮辱我父亲,伙同外人图谋我的嫁妆,如此胆大妄为,我求和离都是顾念汝阳侯于社稷有功,怎么就变成了我的罪过?”
不等齐国公夫人反应,钟离玉毫不客气地继续道:“倒是您,齐国公夫人。若我的行为不成体统,您明知齐国公发妻新丧却还上赶着嫁过去,不敬主母,不顾伦理,岂非大大的不识体统?夫人自己家门口尚且一地鸡毛,还有闲工夫管我的事情,看来还是京城说书先生选本子眼光太高,都懒得去外头扩散你们这家宅丑事。”
“你!”
齐国公夫人没想到,钟离玉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一时气得花容失色。
台下众人纷纷捂嘴笑了起来。
都说这汝阳侯与齐国公,是淮西氏族里最显赫的,可如今这家宅是一个赛一个的不宁。
这不由得让不少屈居人下的家眷的心思蠢蠢欲动。
皇帝早就对淮西不满,明里暗里皆是打压。
如今这上梁尚且不正,底下的门户自然也不愿意继续趋炎附势。
此时,崔贵嫔轻咳一声:“好了,今日乃是赏花之宴,莫要为了这些琐事坏了兴致。”
众人这才噤声,不再提及此事。
“和离妇如何,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置喙了?”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妆容艳丽的女子快步走来。
她神色嚣张,表情跋扈,身后跟着一群下人,低眉顺眼,似是怕跟丢了就惹急了这位主子。
钟离玉见到来人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竟是平阳县主?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平阳妹妹怎么来了。”
崔贵嫔见到她也忍不住急忙起身。
谁知,平阳似乎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怎么,我不能来吗?”
平阳横眉一挑,也不管贵嫔身边的座位上有没有人,直接上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旁的嬷嬷本想提醒,却被崔贵嫔用眼神制止了。
“皇嫂被罚,倒让你得了便宜,这便是你办的赏花宴吗,也太寒酸了吧。”
平阳县主刚坐下,便忍不住开始挑三拣四。
崔贵嫔的脸色白了又白,可碍于情面,也不好说什么。
平阳对着席面一通嫌弃,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齐国公夫人,眼神顿时就犀利了起来。
“我当时谁,原来是你这商女。得了便宜,嫁了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便当自己是高门贵妇了吗?竟然还敢议论起我母亲来了,崔贵嫔你也是的,席面缺人你倒是告诉我啊,本县主宫里旁的不多,凑几个人还是有的。你连这样的人也往宫中引,也是真不怕污了皇祖母和陛下哥哥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