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话音刚落,一旁的太监总管赶忙上前,满脸惶恐地说道:“太后息怒,是奴才们安排不周,这就给少夫人换座。”
很快,钟离玉便被安排到了太后近前。
近前的座位与齐国公夫人等人相隔甚远,因而钟离玉被叫到前头的对话,后头听的并不真切。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齐国公夫人,见钟离玉被太后叫去本就恨的牙痒。
如今内侍又过来要将钟离玉的座位挪到太后身边,她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眼见钟离玉与那些贵胄坐在一起,她愤恨地将酒杯攥在手里,咬着后槽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平阳县主突然开口说道:“这绣品虽美,可太后娘娘的寿辰礼物,也太过寒酸了些。宫里面的绣品,可都是用金线绣的,这玉/兔的眼睛不说镶什么贵重宝石,至少也得是镶玉镶珠才能配得上太后娘娘的身份。这世子夫人只是用了一些碎石作为点缀,也实在是太小气了。”
“平阳!”
端慧立即呵斥县主。
“母亲!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平阳略带敌意地打量着钟离玉,“汝阳侯府怎么说也是勋贵之家,送的礼物这样不上台面,贵嫔还当个宝贝似的捧着,真是要人笑掉大牙。”
钟离玉嘴角轻抿,转身冲着县主道:“哦?县主是觉得这礼物不够贵重?”
平阳完全没有听出钟离玉语气中的生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错!我就是觉得这绣品一般。如何?”
“不如何。”
钟离玉低头笑笑,“正如县主所说,这幅图,无金,无玉,更无宝石,有的只是绣娘们缝制在绸缎上的心意。”
“笑话!敷衍就是敷衍,在坐的哪一位没有心意。世子夫人,皇帝哥哥可是才给你们侯府赐下了一大笔的金银,你就是这么回报太后的?”
平阳县主似乎有些故意咄咄逼人。
崔贵嫔与之一向不睦,见她频繁刁难脸色是变了又变,正不知如何回怼时,却听见段寒潇开了口。
“心意是最难能可贵的。”
段寒潇的语气懒散,听不出情绪。
他半仰着身体,目不斜视的望着钟离玉。
“本王倒是觉得,崔贵嫔与钟离姑娘这幅中秋图,有意思的很。”
段祁玉见他开口倒是来了兴趣。
“哦?皇叔有何高见?”
段寒潇缓缓起身,款步走到了绣图前。
“这图嘛,却是寒酸,针法也不算巧夺天工。可放眼整个大燕,这个绣品也绝对能在本王心中,排上前十。”
“殿下莫不是说笑?”
平阳见段寒潇替钟离玉说话,忍不住有些气恼,“这图又寒酸又不精妙,如何能得殿下如此评价。”
段寒潇端着酒杯笑了笑。
“县主长这么大,怕是没出过京城吧。”
平阳一愣。
“那你领会不到此图,实属正常。”
段寒潇继续道,“此图与宫中所绘的中秋夜宴图不同。它所述的乃是民间,所用的蟾桂,玉/兔,嫦娥,都用的是民间百姓拜月所用的肖像。百姓贫苦,自然用不起这金玉绸缎,更没有宫中绣娘那样规整的技艺。处江湖之远,摒弃奢靡,一针一线,皆为民生,如此选题,倒是颇为符合陛下的期盼。”
段寒潇刻意的停顿了片刻,随后抬头望向段祁玉。
段祁玉目光微凝,望向钟离玉的神色略带复杂。
“政通人和,贵贱无二,却是朕一直所期盼的。”
平阳冷哼一声,扭过头气鼓鼓的不再出声。
段寒潇扭头看向钟离玉。
“若我没有猜错,钟离姑娘献此图,恐怕并非只是为了贺寿,可是别有用意啊?”
钟离玉忽然走到正前,郑重地下跪。
“臣女确实有事相求。”
崔贵嫔被钟离玉突如其来的郑重,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急忙冲着钟离玉使眼色。
“今日是中秋宴,世子夫人有什么事,大可等宴会后说。”
钟离玉神色决然,跪在地上的后背格外倔强。
“宴会后,怕是就没这个机会了。”
“说吧,何事?”
太后缓缓开口,目光落在钟离玉身上。
钟离玉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字正腔圆道:“臣女请旨,望陛下,太后娘娘,许臣女与汝阳侯世子和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钟离玉也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明知这门婚事如此重要,竟然还敢在这样的场合公然打太后和陛下的脸。
她难道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