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楚凡在她对面坐下,“做假最怕的就是细节,越是想做得完美,破绽反而越多。”
颜星瑶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今天赢了之后,王振雄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比输钱还难看吧。”
“何止。”颜星瑶喝了口酒,“他在海城经营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古玩鉴定上栽这么大的跟头。不过……”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你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鉴定师?”
楚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简单。”颜星瑶将酒杯放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前倾,“能在一个小时内鉴定出那些陷阱,除了眼力,还需要足够的学识和经验。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
“你太冷静了。面对王氏集团那种级别的对手,你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楚凡轻笑:“这算夸奖?”
“算警告。”颜星瑶说,“因为王振雄这个人,输了比赛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刚落,楚凡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安若雪打来的。
“这么晚了?”颜星瑶挑了挑眉。
楚凡接起电话,安若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楚凡,我刚收到消息,林氏集团有七个股东愿意出售手中的股份。”
“原因?”
“他们说林子辰这次彻底完了,不想陪着一起沉船。”安若雪压低声音,“我已经让人去谈价格了,如果能拿下这些股份,加上我们之前收购的,林氏集团的控制权就……”
“等等。”楚凡打断她,“明天还有竞拍,不要打草惊蛇。”
“我明白。”安若雪说,“对了,林子辰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楚凡看了一眼颜星瑶,后者正优雅地喝着红酒,假装没在听。
“他应该还在想办法筹钱。”楚凡说,“明天的竞拍,他不会轻易放弃。”
挂断电话后,颜星瑶笑道:“看来你不只是鉴定古玩,还在做生意?”
“随便做做。”
“随便做做就能让林氏集团的股东争相逃跑?”颜星瑶摇摇头,“楚凡,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海城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繁星坠落人间。
“颜总,你今晚来找我,不只是为了聊那幅画吧?”
颜星瑶沉默了片刻,也走到他身边。
“我想知道,你和王振雄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没什么恩怨。”楚凡转过头看着她,“只是他不该动我的人。”
“你的人?”
“我朋友的拍卖行,被他用各种手段打压了快三年。”楚凡的声音平静,“这笔账,该算算了。”
颜星瑶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陌生。
白天在展厅里,他像个温和有礼的专家。现在站在窗前,那双眼睛里却透出一种让人心悸的冷意。
“所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赢下明天的竞拍,然后……”楚凡笑了笑,“让某些人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钱能解决的。”
颜星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轻叹口气:“我帮你。”
“嗯?”
“明天的竞拍,我会让颜氏珠宝配合你。”颜星瑶说,“不过作为交换,拍下来的矿山,我要三成的开采权。”
楚凡挑眉:“你就这么相信我能拿下?”
“直觉。”颜星瑶说,“而且我赌你不会让我失望。”
两人碰了碰杯,红酒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颜星瑶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王振雄的车。”
“这么晚了还来?”
“他大概是来找我谈合作的。”颜星瑶说,“毕竟明天的竞拍,他需要盟友。”
楚凡放下酒杯:“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颜星瑶拦住他,“你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会开出什么条件。”
管家很快上来通报,说王振雄要见颜总。
“让他进来。”颜星瑶说。
几分钟后,王振雄走进客厅。
当他看到楚凡也在时,脸色明显变了变。
“颜总,这么晚了还有客人?”王振雄皮笑肉不笑。
“楚先生帮了我大忙,喝杯酒聊聊天而已。”颜星瑶姿态优雅地坐回沙发,“王总深夜来访,有什么事?”
王振雄看了楚凡一眼,后者正靠在窗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明天的竞拍。”王振雄直截了当,“我希望颜氏珠宝能和王氏集团联手。”
“联手?”颜星瑶笑了,“怎么联手?”
“很简单。”王振雄说,“明天你们不要参与竞价,事成之后,那座矿山的开采权,我给你们两成。”
楚凡愣了一秒，随即侧身让开门口。
“进来吧。”
颜星瑶踩着柔软的地毯走进房间，将一杯红酒递给楚凡，自己在沙发上坐下。真丝睡袍的下摆在她坐下时微微散开，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楚凡接过酒杯，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那幅画的事，你想知道什么?”
颜星瑶轻轻摇晃着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一圈圈痕迹。她抬眼看向楚凡，眼神里带着探究。
“你怎么看出那是赝品的?我查过资料，那幅画的纸张、墨迹、印章，每一处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纸是真的，墨也是真的，但画不是。”楚凡喝了口红酒，“造假者很聪明，用清代的老纸作画，墨汁也是用古法调制的。但他忽略了一点——清代文人作画的笔法习惯。”
“笔法?”
“那幅画里有几处转折，力道和走势都不对。”楚凡放下酒杯，“清代文人画讲究气韵生动，笔笔见功夫。但那幅画的某些笔触太过刻意，反而露出了破绽。”
颜星瑶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那个紫砂壶呢?连评审专家都差点被骗过去。”
“壶身的泥料确实是明代的，但壶嘴和壶把接口处有现代胶水的痕迹。”楚凡说得很平静，“应该是原物破损后，有人用现代工艺修复，然后做旧处理。这种手法很高明，一般人看不出来。”
颜星瑶盯着楚凡看了几秒，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