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声音发哑，眼底有光，像是忍着没掉下来。
叶林捧着那油纸包，厚实得像是裹了铁。拆开一看，竟是一封日军密信。
他皱眉——这信，该是薛司令和张二河在伏击时截的，可现在送来干嘛？
他低头细读，越看，呼吸越沉。
这哪是普通情报？是鬼子高层亲笔签发的“狼计划”——目标直指“吕梁地区”，要以重兵清剿、断根绝脉！
鬼子登陆不是偶然，是早挖好了坑，等着我们往里跳！
叶林捏着信，手指捏得发白。
他没等，没拖，没上报——直接下令：“全军集结！目标，晋地！”
队伍出征，车上全堆的是汽油。
那是之前买来造“青毒素”剩下的，叶林全扣下了——机动部队没油，等于没腿。
车队卷起黄尘，朝晋地方向狂奔。
天没亮，他们已经越过边境。晋地这地方，水深得很，各路神仙都蹲着，谁也不让谁。
八路军跟西山那帮人，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背地里谁都不想碰谁。
鬼子来了，他们也不主动往上冲，就躲在山沟沟里，闷头扩地盘、攒人马、建兵工厂，连炮弹都能自己造。
说是土匪？不像。说是官军？又不领皇粮。就是一条老泥鳅，滑得抓不住。
129师呢？缩在吕梁山里，天天跟鬼子掰手腕。
吕梁这地方，鬼子眼里就是块肥肉，盯了几年了，一心想吞下去。
更别说还有些杂牌国军，占山为王，喊着“我是正统”，其实连枪都打不准。
这地界，真是一锅粥——水浅王八多，谁出来都是老大。
可叶林不一样。
他从外头杀进来，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热油锅。
不为占地，不为争名，就为一件事——把鬼子从这儿连根拔了，顺便让西山那帮缩头乌龟瞧瞧，什么叫真男人。
吕梁山深处，四个侦查小队趴着，眼睛都不敢眨。
整个山区，能扛枪的战士，连一个团都凑不齐。
为啥？主力全撒出去了。
八路在晋地各处打游击，这儿只留下一个团死守隘口。
129师剩下的部队，正在边境线上跟鬼子拼血。
前两天，情报送来了——鬼子要玩大的。
三个师团压境，目标不是别的，是把除了西山之外，所有抗日势力连锅端。晋地撑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求援：叶林，你再不来，咱这地盘就没了。
无奈之下，团长只敢留一支小队守老窝，其他人都调出去当诱饵。这步棋，是拿命换命。
侦察兵冲回来，气都喘不匀：“报告团长！鬼子主力……快到跟前了！”
团长叼着烟，没动弹：“多少人？”
“四个师！一个师一万六，四万多人！鬼子连老婆孩子都拉上阵了！”
团长掐灭烟，抬头看了看天。
“弟兄们，鬼子把家底都搬来了，咱，敢不敢接？”
“敢——！”吼声震得山石都抖。
这就是八路，敌人再多，子弹再少，脊梁骨也不能弯。
“上子弹！埋地雷！挖陷阱！等着叶旅长的援兵！”
团里战士抄起98K，这是叶林送的，准头好，省子弹。AK？有，但谁都不爱用——后坐力大，一梭子下去，弹匣没剩几发。可现在不一样了，所有AK弹匣全塞满，就等鬼子踩进坑里。
陷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捕熊掏狼的玩意儿，拦不住坦克，但绊马、炸轮子，够用了。
“趴稳！别出声！”团长压低声音。
远处，引擎声由远及近——是鬼子的摩托车队。
自从伏见宫明义被叶林一枪撂倒，鬼子骑兵彻底废了。现在改骑铁疙瘩，嗡嗡嗡，像一群苍蝇。
“团长！鬼子来了！”
山道上，一溜黑色铁骑呼啸而过，轮胎压碎碎石，烟尘翻滚。
一个战士悄悄竖起拇指，意思是：开火？
团长手一压，低喝：“砸石头！先堵路！”
“轰——！”
几十块巨石从坡上滚下，像天崩地裂。前头几辆摩托当场被砸成铁饼，人腾空飞出去，撞在岩壁上，血肉溅了一地。
可鬼子没停。
“哒哒哒——！”
一排AK突突开了火，子弹雨点般砸下去。
鬼子这才发现，头顶上全是人。
“撤！快撤！”一个军官嘶吼。
话没说完，一发子弹穿透他眉心，当场倒地。
群龙无首，鬼子彻底乱了。骑手疯狂蹬油门，把后面的步兵队冲得七零八落。
“八嘎！谁让你们跑的？！”
一道沙哑的吼声从后方炸响。
一匹高头大马，一柄指挥刀横在路中。
长谷川八云。
这家伙原在东南打“清乡”，手段毒辣，把闽南百姓逼得家家挂白幡。
可不知怎么，被山本三十调来晋地，专管这“一锅烂粥”。
他心里门儿清：西山那帮人，根本不敢动真格。不如绕开他们，直扑八路老窝，先把129师撕了，再慢慢收拾西山。
这招，被山本夸为“狼计划”——专咬软肋。
他没去冀北，来了晋地，图的就是乱中取利。
可眼前这情况，让他火冒三丈。
“报告！前面有埋伏！队长……阵亡了！”一个传令兵腿都软了。
长谷川一挥手：“退！全队后撤十里！”
他带了支侦察小队，绕到隘口背面，亲自探查。
没多久，侦察员跑回来，声音发颤：“报告！对面……最多一个连！”
“放屁！”小队长急了，“我亲眼看到两个团！至少两千人！”
长谷川眼神一冷：“你俩，自己去看看。”
两人咬牙爬上去，扒开灌木——
下一秒，两人直接跪地上了。
坡下不是什么两个团。
是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整整一个加强营！
人头攒动，枪口森然，每个战士都在盯着他们。
连鬼子都愣住了。
“这……这是八路？他们哪来的这么多人？！”
没人回答。
只有风吹过山岗，卷起几片枯叶，轻轻落在冰冷的枪管上。
——而远处，一个年轻身影正翻过山脊，背着步枪，朝这边走来。
叶林，来了。确确实实就是个蠢货。
长谷川气得脸都绿了，拳头攥得咯咯响，差点直接带人从后头往上冲，结果被侦察兵死死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