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强甩甩手潇洒的离开了。却留给晁盖一大滩事情要去擦*。其中最头疼的事情莫过于如何让那些被吓破胆的贼人答应与自己同上梁山。
晁盖深知力量强大的好处。看看宋强吧!他就是凭借着自己财力雄厚,私下里组建起一支何其彪悍的武装力量!自己这些人在其眼中恐怕就相当于蝼蚁一般!
而同样的,晁盖若想上了梁山而不被王鲁给吞的渣都不剩,必须手里握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宋强与他麾下凶神恶煞般的兵卒离开后,刘唐和阮氏三兄弟还有其他与晁盖关系颇为亲密的众人纷纷围上去询问情况。
刘唐最是心急,他第一个冲到晁盖身边急切问道:“哥哥!那宋强为何不杀我等?莫不是他有其他图谋不成?”
一旁的阮小七同样也是急性子,奈何跑的不如刘唐快,心中疑问被刘唐抢了先问出,他又有些看不上这红毛鬼,于是改口问道:
“大哥!方才我好似听到那宋强匹夫提到梁山,难道那厮想让我等弟兄去为其攻梁山不成?”
“是啊!晁天王!那宋强究竟图谋何事?我等绝不会任由其拿捏!”
“就是就是!我等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他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匹夫?”
众人鸡一句鸭一句的纷纷叫嚷,全然忘记几刻前他们面对宋强的兵卒时各个都非常从心的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晁盖自然是对众人的口不择言的大话极为反感。不过眼下这些人大多还是有其用途,是要拉拢一番的。尤其是阮氏三兄弟,还有这刘唐,也都是众人中少有的武力彪悍之人,更是要牢牢抓在手中。
晁盖抬手高呼道:“众人稍安,且听我一言!”
晁盖江湖上的威名可不是随便说说,他这一抬手一声呼喊立即让众人闭口。
“诸位舍生忘死与我截取生辰纲,我晁盖感念诸位弟兄情谊。方才我与那宋强达成了一桩交易,我晁盖放弃祖上三代积累下来的千亩良田,换取诸位兄弟的一条活路!也算是我晁盖对诸位兄弟最后的一丝补偿了!”
晁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番话,围拢在周围的众人呆愣片晌,猛然间炸开了!
刘唐眼泪鼻涕横流,大声叫道:“不能啊!哥哥!那千亩祖田可是哥哥祖上百年之资!岂能随便出让!”
阮氏三兄弟也是一般的模样,都是为晁盖舍弃上千亩良田的举动感到无比的不值。晁盖过去可没少用其田亩中的收获资助过阮氏三兄弟几人。好几次阮氏三兄弟因为在梁山泺捕鱼被官府捉拿,还是晁盖自己用钱粮将兄弟几人赎出来。
其他众人得知自己性命无忧,也不知晁盖所言是真是假,在此时气氛所至也要表现出一些伤心难过模样不至于显得太过突兀离群。
晁盖别看长着一张宽仁厚道的脸,可混江湖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点自己的小心思?真要是老实人,怕早已被吞的渣都不剩了。
“诸位听我一言,这次截取生辰纲事关当朝皇帝的脸面,官府为了照顾皇家脸面业已发文缉拿。我晁盖自是官府眼中的首恶之徒。可诸位虽不一定在缉拿名单之上,可也难保不会被他人供出去。”
晁盖此言一出,不少贼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尽是狐疑猜忌之色。不管之前大家是否同心,反正现在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根刺。似乎只要众人分开,就有可能会转头就背叛对方向官府出卖对方。
刘唐与阮氏三兄弟都是混不吝之人,而且都与晁盖关系颇近。若算起来官府肯定要首先缉拿他们。因而他们反而是在场诸多人中算是比较淡定的。
“大哥!我们三兄弟没读过书,也不识的字。但朝廷缉拿却是不怕!哥哥只消说要去哪里落脚?我兄弟三人不管上刀山下火海都愿追随左右绝不相负!”
阮小二平时少言寡语,值此关键时刻他出言表态支持晁盖的意见,已经显示出阮氏兄弟是要唯晁盖马首是瞻的意思了。
众人中最能打的几个人都要跟着晁盖,却是让心思有些茫然的大多数人也倾向于跟着晁盖继续干下去。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连那整个京东两路都极为有名气的宋强似乎都与晁盖达成了什么协议,似乎跟着他将来也能混个好日子。
这些人多也是一些城中乡镇的泼皮无赖。平素也没个正经行当。跟着晁盖没了平日里的诸多束缚,说不定还能吃香喝辣的。若不济大不了再一拍两散另谋出路就是了。
花轿子人人抬,众人跟着刘唐与阮氏三兄弟后边对晁盖一番表忠心,倒很是壮观。至此,不管大多数人心思是否纯粹,晁盖手里也有了百余人的武装可堪一用。
晁盖记得宋强临走前说会提供给他们几日的口粮和皮甲武器,但匆忙间晁盖却没有问去何处获取这些物资,如今想再去找宋强已不可能。
带着众人忍受饥渴模样狼狈的下山准备直奔梁山投靠,却在此处山脚下一条小路上看到两辆装满货物的牛车!车旁没有任何人看守,晁盖观察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威胁才下令前去查看。刘唐胆大,首先冲到牛车旁掀开草甸子。掀开一看,刘唐眼睛都直了!
眼前这辆可装载数石货物的牛车上,有数捆用麻绳绑好的皮甲,还有用干茅草包裹的各式刀剑长枪等武器。此外还有许多短衫衣裤,虽不是新衣,却也干净整洁,更令人称奇的是还隐隐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芬芳香气。
另外一辆牛车上则装着许多面饼和酱菜。不是什么美味,倒是足够他们这百余号人吃上几天不至于饿肚子。
除了晁盖,所有人都欢天喜地好似过大年一般瓜分衣服、皮甲和兵刃,然后又去抓几把面饼和酱菜就地填饱肚子。
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就算是稀疏平常的面饼和酱菜也让众人吃的狼吞虎咽好似饿死鬼一般。
晁盖没有去抢衣甲兵器,也没有去拿吃食。他毕竟不是那些甘于满足眼前的普通贼人。从宋强给他们准备好的兵甲和粮食等物,晁盖隐约觉察到宋强图谋之深之大,已经远超出自己理解范围!
这宋强经商置地招募流民经营偌大基业不说,还与官府有着密切往来。生辰纲若非宋强拼死相护恐怕早为他晁盖所得!
可本以为这宋强甘愿做朝廷的走狗,却没想到被包围在这山中后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反而给他们指出了一条路。虽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可至少不用担心会被朝廷直接缉拿治罪。
晁盖至此看出了宋强野心之大竟不惜养寇自重!可他宋强不是拥有地方军政大权的高官,又是什么支撑他有信心行此凶险之举?
越想晁盖越觉得自己脑仁不够用了。他虽是个豪绅却不喜仕途之路,就是怕那些狗屁倒灶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远不及他在自家庄上整日里吃香喝辣顺便撒点钱在江湖上某个好名声来的逍遥自在。
这晁盖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知道宋强图谋甚大,可又不知他所图到底多大,晁盖所幸也就不去想了。反正上了梁山后虽然暗地里与宋强是合作关系,可若是哪天这宋强被墙倒众人推了,晁盖也不介意帮着推上一把!
放下心事,晁盖又恢复了日常的豪爽模样,接过刘唐为他选的甲兵佩戴上,三下五除二消灭两个大饼卷酱菜,精神抖擞的领着众人大摇大摆径直前往东北方向的梁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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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强凭借强势的力量处理了晁盖等人的事情,机关算尽硬是逼着晁盖上了梁山,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与晁盖山涧一战直到转战十数里包围逼迫晁盖低头妥协,宋强是一夜未睡身心俱疲,下山坐上马车后晃晃悠悠的就睡着了。
随车护驾的辛达小声吩咐车夫御马稳一些,尽量让宋强能睡的舒服一些。
车夫也是宋家庄的庄客,专司为宋强以及韩合等庄内要人驾车。其实不用他人吩咐也知道要为他们的宋庄主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车轮没有橡胶缓冲,车架也没有弹簧,车夫拿出几十年驾车的本事尽量挑平坦的地面走,御马也小心缓行,避免马匹速度稍快增加颠簸。
他们不用急着赶路了。击退了截取生辰纲的晁盖一众后,顺利过了合蔡镇进入濮州地界。宋强麾下走水路护送大宗生辰纲的一支护卫队腾出手转而接手陆路生辰纲队伍的护送任务。
杨志手下的禁军士卒死亡近半数,剩下的也全数带伤。就连他杨志也伤势不轻,已经不可能继续押运生辰纲了。宋强的护卫队接手护送也正当时。而且山涧遭遇战中,宋强悍勇护卫生辰纲的表情也令杨志对宋强的芥蒂提防完全消失。
当朝皇帝赵佶的圣诞之日是六月,生辰纲只要在五月前运抵汴梁便不算误期。如今不过是四月十六,距离五月尚有近半月之久。进入濮州后已经出了山林密布之地,进入了平原面积广大的地区。距离汴梁差不多也就是八百里左右,陆路运送生辰纲的队伍也能在五天内就能抵达东京汴梁了。
水路运送生辰纲队伍经过合蔡镇没有停留,继续往南沿五丈河前往兴仁府的济阴略作停留后沿广济河顺流而下一日便可抵达东京汴梁。陆路的队伍则在合蔡镇休整一夜后再南下走乘氏、宛亭、东明,沿广济河方向进入东京汴梁。路上所耗时间要比水路多花上三天时间。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杨志所说陆路运送的生辰纲中有许多怕水之物。宋强不介意多花些时间,反而可以借此多看看大宋最繁华的核心中原地区的情况,也好心中有数。
宋强与陆路生辰纲队伍汇合已是在进入兴仁府地界之后了。
兴仁府远为曹州,崇宁元年升为兴仁府。辖下济阴、南华、乘氏、宛亭四县。府界内河流虽然不多,但平原面积广大。可耕地面积甚至与面积是兴仁府三倍有余的东平府相比还多上千余顷!
如今已是四月下旬,兴仁府地界上一望无际阡陌纵横的田野上,都是已经结出沉重麦穗的冬小麦,再过一两旬时日就可收获了。
也有一些田亩可能因为日常维护、麦种质量、水土或者肥料等原因,成熟的远比其他田地要早。已经有不少农人开始在田里收割忙碌。
那些提前收割的田亩中,大多一看就是成年女子弯腰割麦茬。在女人的后边则是家中壮汉劳力赤裸着上身扛着犁耙翻犁土地。而跟在家中壮劳力身后的老者头戴蓑笠,手中拿着一个竹子编成的簸箕往翻犁的土地中洒下菽种,也就是大豆种子。
宋朝中原地区已经实现一年两熟轮种制。冬小麦和大豆就是主要的轮作作物。冬小麦和大豆主要作为朝廷税赋,小麦的秸秆和大豆的茎秆则作为支撑马政的主要草料。
宋朝时期大豆还是重要的副食作物,主要制作酱和豆腐。并没有像后世一般成为主要的榨油经济作物。宋朝时期除了发酵做豆酱,或者制作豆腐外,大豆茎秆是上等的草料。
大豆茎秆蛋白质含量远比麦秆更丰富,也易于马匹这种奇蹄类动物消化。若说缺点可能就是大豆茎秆的青干率太低。一石青茎秆晾晒后干草料的重量少了近半。
也正是轮作制度的成熟,宋王朝的人口数量才能达到近亿人的庞大数量!
要知道西方的罗马帝国曾经比东方华夏更早人口达到亿人,虽然罗马帝国是把所有地中海沿岸殖民地人口都算进去,同时依靠压榨尼罗河天然产粮区才供养其庞大人口基数。在宋朝同时期,罗马帝国已经分裂成东西罗马,再也无法重现鼎盛规模。
粮食一直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关键。宋强进入兴仁府看到这遍地良田即将丰收的盛景后更感奇怪,宋王朝究竟是如何自己作死把一手好牌给玩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