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隋晋升天朝之后，杨桐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凡人王朝的感觉了。
长安古道，风沙漫卷，杨桐立于城楼之上，望着往来奔波的驿卒，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异样。想当年，他亦是从这般境况一步步走来，可如今再回头看，只觉处处滞涩，颇不自在。
大隋疆域万里，纵是相隔百万里之遥，要紧讯息也能借仙宫秘法瞬息传至中枢，可这南瞻部州的凡俗国度，却断无这般能耐。莫说百万里，便是千里之外的洛阳有何异动，这边要知晓，也得等上三五日，快马加鞭方能传来。
这些凡俗琐事，杨桐向来懒得多管，只是武士彟乃随他起事的旧部，在朝中也算有些分量，故而杨桐对朝中风向，也略知一二。
如今大唐已然平定天下，李世民登基之后的作为，在杨桐看来，大体上还算稳妥，宏观上的把控也算得当。可惜，他身处南瞻部州，终究是天庭的附庸之地，纵有天大的雄才大略，也难改被天庭视作圈养肉鸡的命运。
而且这几年，杨桐偶尔会与附近的土地神闲聊，得知这南瞻部州并非没有修士——至少洛阳城中的袁天罡、李淳风，皆是人仙境界的高手，便是放在中州宇宙，也是一方王朝里的顶尖战力。若是帝王有意修仙，凭借一朝气运，哪怕大半气运要供奉天庭，剩下的也足够李世民轻松踏入地仙之境。
可奇的是，在这南瞻部州，却流传着一条不为人知的潜规则：人皇不得修仙！
这等说法，放在五大宇宙之外的地方，简直是笑谈，可在这里，无论南瞻部州还是其他区域，古往今来，从未有人皇涉足仙道，由此可见天庭对五大宇宙的掌控，何等恐怖。
“老师。”一道娇俏的身影闯入杨桐视线，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却已生得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都足以牵动人心。
“嗯。”杨桐点了点头，看向年少的武曌，问道：“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做完了。”此时的武则天尚未用此名，杨桐为她取了“明空”二字，也算为日后埋下伏笔。年少的明空站在杨桐身旁，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似有话想说。
“有话便讲吧。”杨桐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我师徒一场，已有十三载，算算日子，也到了分别之时。有什么疑惑，尽管问来，我会为你一一解答。”
杨桐的命格中，有一部分与克利奥帕特拉相连，虽隔着崔痒吞噬的因果——寻常命格被吞噬，本该魂飞魄散，可克利奥帕特拉不仅悟透大道，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更重要的是，她所修的朱雀焚天大道，让她得以在五百年后涅槃重生，如今在大唐转世为武则天。若是真的魂飞魄散，因果自然断绝，可她既已重生，这份因果便被记了下来。杨桐此番前来，一来是了却这份因果，二来也是想让克利奥帕特拉在这五大宇宙建立王朝，搅乱天庭的掌控，这也算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老师，您要走了？”武曌闻言大惊，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杨桐。
“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因果已了，我也为你打下了足够的根基，日后你自会明白。”杨桐站起身，望向远方，声音平淡。
“那……”武曌纠结地看着他，“可明空还有许多东西没弄懂，求老师再多留些时日。”
“有何不明，明空尽管问。”杨桐转头，对武曌笑了笑。
“明空不明白，老师明明是神仙，为何不教明空修仙之法，反倒只教治国之道？”明空疑惑地看着他，“还有那天朝之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杨桐摇了摇头，“此法若能成功，便是你觉醒前世记忆之时。”
“可是……”明空一脸为难，“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称帝的说法，明空学这些，又有何用？”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杨桐摸了摸明空的头，笑道：“过去已成定数，未来却有无限可能。朕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的命格，乃是凰中至尊之命。”
“朕？”明空不解地看向杨桐。
“朕乃大帝，若有朝一日你能觉醒前世记忆，自会记起。只是到了那时，你我是敌是友，就难说了。”杨桐笑道。
明空闻言，脸色一变，急道：“若是如此，明空宁愿一辈子不觉醒前世记忆，只求能一直跟在老师身边。”
“孩子气的话。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注定要走的路。”杨桐抬头望向远方，恰好见裴元庆与戴胄并肩而来。
“陛下。”两人齐声躬身行礼。
“嗯，这些年大隋周边各朝结盟，共同对抗大隋。如今我大隋虽强盛，却也成了众矢之的。昨日边关传来急报，你二人即刻赶回，稳定大隋局势，不得有误。”杨桐沉声道。
这些年，他都是通过神相与朝臣沟通，近几载，大隋内部渐渐稳定，外部却慢慢形成了制约大隋的联盟——为了阻止大隋继续扩张，周边数十个帝朝联手，调集精兵猛将，想要将大隋困在原地。
大隋虽有不少能征善战之将，却也架不住周边数十个帝朝联手抗衡。如今因果已了，也是时候回去处理朝政了。
“只是陛下这些年让我等挑选的资质不凡的少年，该如何处置？”戴胄皱起眉头。这些年，杨桐在此教导武则天，戴胄与裴元庆也没闲着，暗中在南瞻部州搜罗了许多资质出众的少年加以培养，如今已培养出近万人。人数虽不算多，可这些少年都是从整个南瞻部州万里挑一选出来的，若是就此舍弃，未免可惜。
“放心，会有人来接他们的。”杨桐笑道：“剩下的事，交给朕便可，你二人尽快返回大隋。”
“喏！”两人应了一声，躬身告退。
“真的……要走了吗？”明空不舍地拉着杨桐的衣袖，眼眶泛红。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朕也有要事在身。乖，只要你能走到那一步，日后终有再见之时。”杨桐笑道。
“明空发誓，不管日后如何，定不会与老师为敌。”明空小脸一板，神色郑重地说道。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杨桐摇了摇头，站起身望向天边——西游记已开启，武曌也算真正有了潜龙之势，自己也该尽快返回大隋，冲击魔神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