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出大事故,赵空城脑袋就是嗡嗡的。
“这只是一夜不在衙门,就出这么大的乱子,哎。”赵空城不怀好意看向孙胜,趁对方看向人群时,冷不丁的说了句:“大胜啊,你是新人,跟燕瑾翎姐妹俩自求多福吧!”
孙胜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被人一脚踢下马车。
“赵空城,你不得……你不为人子。”孙胜嗤着牙,还没骂结束,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看来者,一个个面带苦色,其中一人身上还缠有一圈圈死气,这死气很是古怪,就像这人在乱坟岗夜宿一般。打开火眼一看,此人身上的阳火极近熄灭。
就比如双肩阳火,扑腾扑腾闪烁,若不是头顶阳火依旧努力坚持跳跃,恐怕此人已命不久矣。
“小孙大人,你可来了,你可来了。”为首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也是那个有死气的。
看到孙胜那一个亲切:“小孙大人哪,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来者孙胜并不陌生,这是街东头饭馆掌管。
左数第一的是西南街赌场二掌柜,右数第一个则是北赌场的老板,在这些人身后,大多数都是以赌为业的。
再看其他人,孙胜也逐一认识,同时也大体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这大冤种啊!
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好不容易靠身体挣来的钱,全都要花出去了。
“各位大爷大妈,我小姑所欠的账,我今天一定还清,各位也顺便拿出欠条,我去票号换点零碎银子过来,我好逐一清账。”
摸了摸兜里八千多俩银票,孙胜心里那个苦啊!
还没捂热乎呢,就这么溜出去了。
听到还钱,这些人一个个面露喜色,不约而同从兜里掏出保存完整的借据。
不用说,这些借据里,大多数是赌债,饭钱。
想来这些人都听说了他从教坊司里出来,不仅没花钱,还白得五千多俩,一个个不管是自带仇恨,还是什么原因,竟然齐刷刷聚在一起。
孙胜虽是肉疼,可也不含糊,叔债侄儿偿。
一个个的逐一清算,这一算便是两个时辰。
他身上八千俩全都一分不剩,还差三四百两。
好在这些人看在孙胜成了夜行者,也不敢算高利贷,也就算了票号里正常利息,否则,也不知道要多少个八千俩才够还。
孙胜并未松口气,因为这些债主是因为还债日期到了,还有一大批等着,他也不知道还差多少外债。
领到钱的债主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回去了,唯独东街独一品饭店老板杵着拐杖,迟疑看向孙胜,似乎想说什么。
“刘大爷,是不是小子算错了,要不再算一遍?”
饭店老板是个精明的人,见孙胜这么说,急忙摆了摆手:“正好,正好,只是老朽想要报官。”
饭店刘大爷面露苦色,看向其他人都离去了,这才小心翼翼从衣袖钱袋中拿出一张五百银票,悄悄的放在孙胜账本下。
“刘大爷报官得去郡府衙门,你这是何意?”
孙胜刚要拿出来,便遭到刘大爷阻止:“小孙大人,这是老朽一片心意,还请笑纳。”
“刘大爷有事请说,我曾立个誓言,为天地立兴,为生民立命,只要在我职权范围,只要我能办到,我绝不推辞。”孙胜急忙将银票推出去,上一辈他便看不惯拿红包做事这种行为,现在更不可能做这是事来恶心自己。
刘大爷似乎酝酿了好久,这才小声的说道:“我家饭馆昨天傍晚出了点小事,且听我与你道来。”
刘大爷家饭店在羊城郡府是数一数二的饭店,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要说他的饭馆还是真有来头。
话说在一百多年前边境郡府羊城,那日两位官差押送一个犯了事的宫里御厨发配在此,并有幸的在这家饭店落脚。
在送别官差一路辛苦护送,御厨准备宴请两位官差,可是看到饭店里端出来的菜品,只有粗糙的马肉,腥味极重的羊杂汤。
为了表示自己谢意,他跟饭店老板商量,若饭店老板肯借厨房一用,日后他原为老板效劳。
在准备好相应的食材之后,短短一个时辰内,便做出了一百零八道菜肴,而且每一道菜肴都有着自个独特的品位。
也是因为这一百零八道菜肴,两位官差在交付人犯之时,给这边的交接人送了好处,也让御厨在每月有五天出来的机会
就是这每月的五天,原本没啥生意的饭店,一下子火爆了。
多少达官贵人,边境官兵纷纷而至,一个个赞不绝口。
饭店老板为了不自己生意长治久安,花了一笔钱,买了御厨的自由身。
为此,整个饭店在羊城足足火了一百年之久。
而到了刘大爷当了掌柜的,饭店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了。
尤其是最近,厨房里老是少了材料,大厨刚炒好的菜肴不见了,饭桌上客人的美酒凭空消失了。
最为可恨的是,刘大爷刚娶的小妾不知中了邪还是怎么回事,独自在床上那啥,那模样说有多浪就有多浪,吓得刘大爷一个气血攻心,差点就没了。
他今天打算去郡府衙门请求帮助的,可那边的人说,这事并非他们管,让他来守夜人衙门,这里会有人帮他解决。
刚来这里,便看到一大群乌央央的人聚集在这里讨债。
这一打听便知道这些人知道孙胜昨晚在教坊司与羊城第一才子比试,赢了好几千辆。
不仅如此,三年来从不接外客的梅阁阁主杨柳儿,竟然将其留宿。
听到这个震惊羊城郡府所有男人消息,一些与白晓雪有经济挂钩的,纷纷找上门来。
刚开始之时,他们是去其居住所的,可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凶女人打伤了好几个前去讨债的人。
后来有人打听,孙胜从教坊司回来后,坐马车去了夜行者衙门。
为了能第一次要到钱,有甚者直接做木牛马,耗钱是耗钱了点,最主要的是,他们能将不能留宿梅阁的怨气撒在孙胜的身上。
谁知,孙胜知道大伙是来要钱的,不但没有发火,反倒是客客气气将所有的钱如数放还,以至于又要撒气的人找不到理由。
刘大爷赶了巧,稀里糊涂也了清了账,只是这会儿想要孙胜帮忙,他这张老脸却臊得通红。
想了半晌,还是将之前要到的三百两如数推到孙胜跟前:“孙大人哪,小老头赶上事了,这是孝敬您的。”
孙胜瞥了推回来的银子,心里不由打转。
坊间传言,刘大爷原名刘老梗,虽是个富甲一条街的主,可其为人极为抠门,就算是自家开饭店,而他的家人吃的全都是客人剩下的饭菜,不对,只有他刚娶回来小老婆,才有可能吃上一两次新鲜的瓜果。
就算他那个痴傻的儿子,为了吃一块烤鸭,都被其拿着竹竿满院子追着打。
如此抠搜的存在,一出手就三百两,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来刘老梗家里所遭遇的事非同小可。
“刘大爷,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事你应该找燕大姐,燕二姐啊!”孙胜婉转一笑,从其身上鬼气来看,其家中的事并非他能做到的。
他只是一个武夫,还有一个可以镇压邪魔的‘系统’浮屠宝塔,可那玩意在经历过天雷咒后,像是失联了,一直都感应不到其存在。
没有制胜法宝,他如此惜命之人,哪敢独自前去冒险。
听到燕家姐妹俩,刘大爷不由苦涩一笑,看四下无人,小声嘀咕着:“别逗了孙大人,那两姐妹可是你从山魈手中救回来的,以你的能力不去谁去啊!”
是能力问题?是你呀的不好意思去请吧!
刘老梗不去找能力更强的燕家两姐妹,究其原因,是有一次两姐妹在其饭店消费时,两姐妹只点了三个菜,一壶酒,可结账时,刘大爷却说对方吃了十个菜,五壶酒,还是上等的女儿红。
身穿素衣的两姐妹酒醉,争辩不过,加之本身不在乎那点钱,埋怨几句后,便付了一百三十多两。
原本这事两姐妹并不在意,可刘老梗一直惦记着,也担心对方记仇,不用心办事。
“刘大爷,这么说二姐,大姐,我可不高兴了。”孙胜清了清嗓子,整理衣服,一本正经的补充道:“即便我去贵府,怕一个不小心打碎个几千两花盆,几十万两器玩什么的,我可赔不起啊!”
刘老梗脸一绿,当即发怒:“你的意思是不去喽,你可知我家亲家可在京城做大官,只要我休书一方参你一本,你便可在夜行者衙门消声灭迹。”
孙胜闻言,不由惊惧,诺诺的向外伸了伸手:“投诉,找背景,去吧刘大爷,再不去休书,去往京城的邮差就要离开了。”
刘大爷当场一愣,尤其是想到孙胜现在的身份是正儿八经夜行者时,他当即怂了。
他拿家京城大官威胁一些小官小吏还可以,可对方并不是普通小吏,而是连府君大人见了也要礼让三分的夜行者。
坊间传闻,夜行者可拥有先斩后奏职权,上斩贪官污吏,下灭百鬼诛妖邪,这样的存在,自己偏偏作死,还威胁对方。
当即扑通跪地,连连求饶:“孙大人饶命,只要孙大人饶恕小老儿大不敬之罪,小老儿愿孝敬三千两为夜行者衙门买菜。”
听到这里的孙胜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夏一些官员富得流油,平民百姓却秋黄不接,入不敷出,清苦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