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杀我？！”
那由十万怨魂组成的八张巨大鬼脸，在东京上空肆意狂笑，声音中充满了讥讽与快意。
它看穿了陈凡的顾忌。
这个男人虽然强大到匪夷所思，但他身上那股纯净浩瀚的生命气息，说明他并非滥杀无辜的魔头。
他可以一剑斩断八岐大蛇的肉身，却绝不可能对这十万被裹挟的无辜灵魂痛下杀手。
这是一个死局。
要么，眼睁睁看着它将整个东京化为鬼域，不断吞噬生命壮大自身。
要么，就连同十万冤魂一起，将它彻底净化。但那样的代价，无异于亲手屠戮了一座城市。
对于任何一个正道修士而言，这都将是无法承受的业力，足以让道心瞬间崩溃，堕入魔道。
“主人……”
地面上，凌霜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紧握长剑，却发现自己的剑，第一次失去了目标。
面对这种虚实之间的怨魂集合体，她的冰封剑道，根本无从下手。
苏云裳也是心头一紧，迅速分析着眼前的局面，却找不到任何破绽。
她看向陈凡，美眸中满是忧虑。
陈凡悬浮于空，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你在教我做事？”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张鬼脸的耳中。
“你以为融合了一些杂乱的灵魂碎片，就能称之为不死？”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在我面前玩弄灵魂，你还不够格。”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动，竟主动冲向了其中一张最大的鬼脸。
“找死！”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扭曲的人脸张开大嘴，化作一道灰色的灵魂风暴，迎向陈凡。
这风暴中蕴含着最恶毒的诅咒与最深沉的怨念，足以在瞬间侵蚀任何金丹期修士的神魂，使其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疯子。
然而，陈凡不闪不避，任由那灵魂风暴将自己吞噬。
“哈哈哈！愚蠢的家伙！我的身体，就是最致命的毒药！”鬼脸狂喜地大笑。
可下一秒，它的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在灰色风暴的中心，一朵混沌色的青莲缓缓绽放。
那看似能污染一切的怨魂之力，在接触到青莲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阳，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净化之力，瞬间消融。
陈凡的身影毫发无伤地从风暴中走出。
“太弱了。”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也太吵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张巨大的鬼脸，轻轻一点。
“定。”
一个字出口。
言出法随！
那张由上万灵魂组成的巨大鬼脸，连同它周围翻涌的怨气，竟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禁锢，仿佛变成了一副静止的画卷，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另外七张鬼脸的狂笑声，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它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究竟动用了何等恐怖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对法则的绝对掌控！
“现在，我们可以安静地谈谈了。”陈凡收回手指，目光扫过另外七张惊恐的鬼脸。
他没有继续攻击，因为他知道，单纯的攻击没有意义。
他可以禁锢一个，却无法同时净化八个。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还需要一把特殊的“钥匙”。
他的目光缓缓落向了地面上，那个一直安静地注视着他的女孩——秦雅。
陈凡的身形缓缓降落在秦雅面前。
“怕吗？”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
秦雅摇了摇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满满的都是信任。
“接下来，可能需要你帮个忙。”陈凡的声音很轻，“过程会有些辛苦，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苏云裳立刻紧张起来：“陈凡，你要做什么？秦雅她没有修为！”
“谁说她没有？”陈雅笑了笑，伸手轻轻抚过秦雅的眉心，“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力量。”
他看向秦雅，认真地说道：“我要借你的‘玄阴之体’，为这十万迷途的灵魂，引路。”
秦雅的玄阴之体，至阴至纯，天生便对一切污秽怨念有着极致的克制与净化作用。
这正是破开八岐大蛇不死之身的唯一解药。
“我该怎么做？”秦雅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陈凡握住她微凉的手，“相信我，就够了。”
说完，他拉着秦雅，一步踏出，两人瞬间出现在东京塔的塔顶，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之下。
他盘膝而坐，让秦雅坐在他的怀中，双掌轻轻贴在她的后心。
“云裳，帮我护法，别让任何东西打扰我们。”陈凡的声音传下。
“凌霜，你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
苏云裳和凌霜神色一凛，立刻一左一右，守在东京塔下，神情凝重。
高空中，那七张鬼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疯狂地冲击着陈凡布下的无形壁障，发出阵阵尖啸。
陈凡却恍若未闻。
他闭上眼睛，磅礴的混沌青帝真气如同最温柔的溪流，缓缓注入秦雅的体内，引导着她深藏于血脉中的那股玄阴本源。
“放开心神，感受这片天地间的悲伤与哭泣。”陈凡的声音如同道音，直接在秦雅的灵魂深处响起。
秦雅听话地闭上眼。
起初，她什么也感受不到。但渐渐地，在陈凡的引导下，她的神识仿佛挣脱了身体的束缚，不断向上延伸，与笼罩着整座城市的血雾连接在了一起。
一瞬间，无数破碎的、充满了痛苦与恐惧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有孩童在爆炸中寻找母亲的哭喊，有情侣在生命最后一刻的紧紧相拥，有老人对世间最后的留恋……
那是十万个普通人，在生命终结之时，最纯粹的执念与不甘。
秦雅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她想帮助他们，她想让他们安息。
就在这一刻，她体内的玄阴本源，仿佛受到了这股强烈意念的感召，彻底爆发！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皎洁如月光的纯净光华，以秦雅的身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光华圣洁而清冷，不带一丝烟火气，却蕴含着抚慰世间一切创伤的慈悲。
光华所过之处，血色的雾气迅速消融，凄厉的哀嚎化为平静的低语，那些被怨念束缚的灵魂，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扭曲的面容渐渐变得安详，对着秦雅的方向，微微躬身，而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不！不——！”
高空中的八张鬼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咆哮。
玄阴之力，正是它们最大的克星！
它们的能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削弱！
“杀了那个女人！快杀了她！”
八张鬼脸放弃了对陈凡的恐惧，调转方向，凝聚起所有的怨念与诅咒，化作八道漆黑如墨的毁灭洪流，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射向塔顶那个正在闭目施法的柔弱女孩！
这是它们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