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点没睡好,一晚上尽做的是体检的梦,好奇怪的梦哟:灵子被科室嘈杂与永远检查不完的病人搞得精疲力竭,偷眼从门缝里往外望去,哦,两条蜿蜒逶迤的长龙,黑压压一片。灵子好想上厕所,尿憋急了,但刚刚把门虚开,一大堆人一哄而上,围着灵子问东问西,灵子吓得赶紧把门关上,实在是想上厕所,情急之中迷迷瞪瞪地翻窗而逃,回头望去四周清净,没有一个人,灵子终于舒了一口气,正待往厕所跑去,却听后面传来越来越近的嘈杂的人声与脚步声,灵子扭头望去,只见后面跟来一大群形如“子宫”、“前列腺”类的东西,比肩接踵地挤挤挨挨地不断地涌向灵子,还吵吵闹闹地喊着闹着要灵子检查,灵子急得头都要炸了,大声地哭着,喊着,驱赶着,但这些怪物却像“鼻涕虫”一样甩都甩不掉,灵子好憋闷,呼吸都有些不畅了,灵子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一点都不顾忌声嘶力竭地骂着粗话,一边寻找小巷准备逃遁,但无论她跑到哪里哪里都是死胡同,灵子跑呀跑呀,闷着头只管跑呀,除了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一路上也不时看到了秋萍,王院长,熊老师,戎丹……甚至还有哥哥,但都没有任何人理她,没有人在意她的撕心裂肺的叫喊与无助与疲倦的奔跑,似乎这些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哦,灵子好累,腿好软,冷汗不断地冒,口渴得嗓子直冒烟。
灵子靠着一堵残垣断壁索性一屁股坐下来,再也不想跑了,灵子不管了,即使这些怪物把她撕成碎片灵子也不管了。
灵子闭着眼睛靠着摇摇欲坠的墙壁,用棉花塞着耳朵,不听,不看,随他们闹腾,灵子好累,灵子睡得好沉,灵子想就这么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再也不要看到这群怪物。
“灵子,懒虫!起床了,上班了。”一个声音不断的在灵子耳边叫着,不疾不徐,温温柔柔。
哦,是妈妈,是妈妈的声音,灵子好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了,妈妈总是温柔地叫醒灵子,她说灵子身子弱,不禁吓,大声喊会把灵子的魂吓跑的。
灵子耍赖不起来,妈妈一点也不急的喊着,灵子幸福地慢慢睁开眼,哦,不是妈妈,又似乎是妈妈。
是妈妈的灵魂,是妈妈的心在陪灵子,在怜惜灵子的累。
灵子泪眼婆娑,她好想妈妈,灵子在母亲身边除了撒娇哪里吃过这种苦?!
“灵儿,醒来,醒来,醒来,该上班了。”母亲温软的语气在灵子耳边不停地呼唤,灵子努力地睁开眼睛,但不管咋努力就是睁不开,反倒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灵儿,快快醒来,快快醒来…..”母亲轻柔的呼唤着灵子。
“妈妈,妈妈…..”灵子突然一个激灵翻坐起来,凄惶地打量着四周,家里除了自己空旷无人。
灵子喃喃地喊着“妈妈”抱着被子轻声地哭着,灵子真的太想母亲了。
灵子强打精神起床,但脚踩在地板感觉轻飘飘的,没有了分量。但灵子还是强打精神起来上班。
也不知是怎么到的医院,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脑子还没清醒过来。
哦,天啦!这刚上班还没回过神来,便接到办公室的电话,通知今天下午下班后科室主任留下来开会。
灵子心里一沉,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一顿“克”肯定是躲不过了,不管啦,到时候再说吧。
灵子心里酸楚,郁闷不已。
灵子感到身体已经吃不消了,透支了。
昨天的牢骚那只是个牢骚而已,不管醉酒也罢,发酒疯也好,今天的生活仍将继续。
今天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没有什么改变,唯一改变的是灵子现在的心境。
忙乱在继续,没头没续的日子在忙乱中揪着心。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饭是囫囵,病人多得如蝗虫一样,连上厕所也得抓紧时间,这就是灵子现在每天的生活。
今天肯定不例外,有好多人来,没有人会通知你,你只管做就行了,医院管理绝对是哪里出问题了,灵子私下与同事们说。
如果有一个人在现场疏散,把来体检的患者合理地分散在体检的各个科室,哪会出现这么忙乱的景象。
可咋整?今天到底会有多少病人,灵子心里直犯嘀咕,虽然医院给灵子配了一个医助,但小姑娘还不是很熟悉,只好将就了,三个个人总比俩个人强呗。
不争气的大脑完全不理灵子的茬,吃完饭它就去管胃去了。乖乖,上眼皮与下眼皮直打架,始终睁不开眼。不行!这绝对不行!今天还有还有很多病人在等我呢,虽然他们有些讨厌,有些不近人情,有些无理取闹,但他们真的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明天的一日三餐,我以后的养老金全指望他们了,还有我一直渴望的旅游计划!我的海滨,我的草原!
灵子给自己说:打起精神,坚持,坚持,再坚持!
一如昨天的忙乱,灵子这次彻底的垮了,感觉自己就是一具毫无思维的僵尸,灵魂已经出窍,只剩一具躯壳在这里无意识的机械地做着。
病人是咋处理完的,报告是咋打出来的,灵子是凭感觉了。
开的什么会,说了多久,灵子都不知道,灵子在打瞌睡,她觉得她需要一个长长的睡眠才行。灵子想哭,但都不知道从何哭起,由于真的疲惫,灵子从思想深处把它放弃了。
大家都在说着今天昨天的事,但灵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他们在争执着什么灵子一点都没听进去,只觉得那些嘴巴在滑稽地动着,就连平时激情的秋萍也耷拉着脑袋不时地灰灰地翻着白眼,眼睛也要闭得不行了。
似乎等了一个世纪,终于等到了“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散会,早点回去休息。”
一句“散会”像一“特赦令”把灵子解放了。
灵子迷迷登登的打着呵欠匆匆赶公交,该死的公交慢吞吞的如她家的老黄牛,等到它来了,灵子毫无淑女风范的挤上去,一看黑压压一片都是张张满脸疲惫的脸,稳坐在座位的全是白发苍苍的大爷、大妈了。噢,灵子只有站着回家咯,瞬间灵子便扶着扶手迷糊了。
大概过了两站,灵子感觉头犯晕,脚发软,心里空落落的,灵子感觉自己就要死了,灵魂已经脱离她而出窍了。
不行,灵子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她环顾四周,大家都昏沉沉的不说一句话,也没看见有下车欲望的人。
灵子大脑突然兴奋的给了她一个指令:下车,你一定要下车,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然你会垮掉的。
鬼使神差灵子拖着空壳般的身体下车了。
前面就是一个公园。灵子迷迷糊糊地看见有一个黑色的雕塑在椅子上,灵子定睛一看:哦!是个黑乎乎的乞丐和一堆堆黑乎乎的几个大麻袋,灵子想,那应该是他的全部家当咯。
哎,真是的,连公园也这么挤,看着迈着悠闲步子,牵着小狗溜达的闲适的游人,灵子无语。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人的椅子,便一屁股坐下去,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捏了捏酸痛的手臂、脚踝,昏沉沉的脑袋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一个空壳什么东西也没装,眼前的景物成双影了,灵子感觉要想就地睡一觉了。嗯,就这样,灵子把手提袋枕在头下愉快的睡了,哦!太美妙了!
梦中灵子听到有一个老爷爷对老奶奶说:这是谁家的闺女呀?穿的这么齐整,咋在这里睡?
恍惚中老奶奶走到灵子的身旁,俯身用手探了一下鼻息,对爷爷说:嗯,还有气,看她熟睡的样子,一定是很疲倦了,可怜的孩子,别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
一会儿又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说:妈妈,这个阿姨咋在这里睡觉呢?
妈妈说:不知道。
稚嫩的声音又响起:妈妈,她是不是神仙姐姐哟,咋穿得这么好看,妈妈,电视上的仙女不就是一身白色吗?姐姐好美哟!我看一定是仙女啦!
妈妈说:乖乖,你说是神仙她就是啦!好啦,我们走吧,让你的神仙姐姐休息一会儿,她一定很累了。
灵子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空濛的天空,云蒸雾绕仙境一般,灵子置身于一片青山绿水之间,绿绿的狗尾草,淡紫色,淡黄色,粉红色的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柔和的光在草丛里穿梭,一股来自大地的气息弥散在灵子的周围,一只莽撞的蝴蝶翩翩飞来落在灵子的鼻头停留,可能是灵子的气息冲撞了它,霎时便惊慌失措的飞走了。
好美呀!灵子情不自禁地伸伸胳膊,伸伸腿,好好舒坦地在草地上睡上一觉。
灵子感觉一种落空,随即吧唧一声掉在地上了。揉揉惺忪的眼,灵子发觉自己躺在公园的椅子上,夕阳已经回家,鸟已经归巢了,游人也稀少了。
灵子也尴尬地在游人惊疑的目送下回家咯。
第二天,灵子把她的故事讲给王院长听,王院长说:很好的创意,好好的整理一下,院庆的时候拿一个小品出来,就这么定了。
讲给同事听,同事们笑弯了腰,眼泪都笑出来了,说灵子就是灵子,总是每天有新意,有创新,连睡觉都不选择地方,只有灵子却是面带笑容心里流泪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