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竹抿星子,枕山风,幽幽睡去。他睡到五更就醒了,天微微翻出鱼肚白,不过还不是很清晰。他觉得睡得极好,想着早些赶路,或可路过一个酒家,打壶屠苏酒,这便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事了。
他白天手持旗山老人留下的苍豢剑行走于禹鼠一带,他曾答应过旗山老人,“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不出鞘,绝不杀人”,所以谁也不能碰他的苍豢,幸亏他的剑从不出鞘,否则他在江湖中又多了个名号“血冷面”。
禹鼠一带,这里是瘴气集中之地,一般人不敢来这里的。但江湖人都很喜欢来这里,好像这里有什么宝贝似的。古竹听传说是好像此处有猛兽,好像是只有身子没有头的怪物,身子像老鼠,手脚像蜈蚣,能够发出绿色的光,是叫什么“蜈鼠玉”。这东西可不是废物,古往今来去寻它的人不在少数,虽然是毒物,但只要抓住它,中毒之人服用了不仅可解毒,还可长生不老。于是,许多人不管中毒与否,都乐此不疲,乐意一试。
而古竹这次来,却不是为了寻这“蜈鼠玉”,而是受了旗山老人的嘱托:剑是最有灵气之物,而剑柄则是利剑之魂,剑顺手与否,全在剑柄,宝剑赠英雄,但这苍豢还缺一味好材质,这东西只有禹鼠一带有,名曰锆英石。这才是苍豢剑不轻易出鞘的真正原因,不顺手是最大的障碍。
古竹从出世以来,就没什么怕的。他习惯了这样的江湖路,哪怕是知道前路会有什么迷雾毒瘴,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闯得过去,但凡事都得去闯一闯才知道结果。
越是靠近目的地,古竹呼吸越是困难。果然禹鼠多瘴气,他记得旗山老人说过,有种东西叫薏苡仁,久服之后,可以轻身辟瘴。可惜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如今这般,却叫哪个来救。
渐渐地,古竹失去了知觉,他唯一不变的是手中握住苍豢剑。此时已经到了黄昏,天边晚霞随着流云涌来,林中现出一袭丁香流苏软烟罗,将倒地的少年缓缓扶上马匹。
末了,“丁香”姑娘骑马带着少年走出迷瘴,看着少年未醒,这姑娘随势就换上了男装,一件紫霞机巧双鹤红袍,显得俊朗清逸,格外迷人。
随后,姑娘牵着马来到一处客栈,刚来就有小倌出来相迎。小伙计只看了两位公子一眼,便已意会了二三分。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瞧我,嘴笨,客官赶了一天路,定是有饥又渴,这就给二位安排上房。”小伙计倒是机灵得很。
“小二,给我来两间干净的上房。”红袍少年说道。
“客官,真是不凑巧,上房只有一间,干净且僻静,客官您看这……”小伙计有些没明白红袍少年的意思。
“……那,算了,就这样吧。”红袍少年说道。
小伙计帮着把白衣少年扶进了房间,房内陈设极其简单,没什么多余的摆件,看着很素雅,红袍少年看完满意地笑了。
“客官,您可要清水替那位客官洗下。”小伙计似乎话有点多,但也恰到好处。
“那还愣住干嘛,去打水吧。”红袍少年说道。
小伙计悻悻地走了,还不忘嘀咕着什么。“哎,这公子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火气这么旺。”
一切都合乎心意,红袍少年看着白衣少年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剑,一直都没松过手。其实她开始还以为一路上要不停地替他捡剑呢!结果一次也没有。
其实,她对他还是有点印象的,上次在幽幽谷斗棋,他有幸见过他一回。那时的少年公子可真是天纵潇洒,面貌不俗,品味不俗,棋艺也不俗,虽然她只见过他与云岫的弟子范亦斗棋但那份大气早已让她铭记于心了。
紫衣姑娘给他服了解药,而如今看他这么躺着,侧颜尤美,虽然正颜也不赖,可他就喜欢侧着睡。
这样的时刻只有片刻,小伙计突然敲门,敲得挺响的。“砰砰砰”的声音,让她尤其不耐烦。
“谁?”一字的话最冷。
“客官,是我,小二,给您送水。”小二说道。
“行,知道了,你把水放门口就走吧。”她冷冷地说道。
小伙计一溜烟儿地跑了,他始终想不明白,这年头,怎么客人都这么凶。
听到小二走了,她才放心出来端水,左右都没人。她端水进来,替白衣少年擦擦脸,这样他依旧睡得极好,没醒,侧颜依旧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