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也有几分豪气,他早就听闻古竹的名号。像古竹这样的人,初入江湖,别人认识的他,刚开始是因为他剑可捉,拳可耍,还有几分书生意气,意气或多或寡,不重要了。他是一袭白袍的翩翩客者,为什么不称为侠者呢!主要是因为他亦正亦邪,看着痞帅的样子十分少年呢!
幽幽谷中山风稚气未脱,谷中有一谷清泉,白天看似乎有一抹乳白色的水汽氤氲着,而天地灵气大多汇集于此处,十分珍贵的古泉历来为人追求。更有甚者,不惜多次闯谷,都被云岫的大弟子范亦以迷瘴阻之。
有一天夜晚,云岫躺在床上,一阵风吹灭了蜡烛。似乎又有人来闯谷,云岫觉得这里不过一方安寓之所,这么老被人打扰着实是麻烦,武以安天下,文以治盛世。于是他放出话来:谁能破了他设的山水阴阳棋局方可入谷,这次他让弟子范亦撤了迷瘴。
这样来的人不在少数,整个江湖都出动了。当然,连涉世不深的古竹也参与其中。不过这拼的可不仅仅是武力,还有耐力。
江湖中流传着这样一段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下棋艺,云岫一绝。
古竹虽然入江湖不久,却凭着自身的傲气傲骨被江湖人称为“玉面旗山客”。玉面二字,是对于他的容貌,旗山则是他立命扬名的地方。据说旗山一战,他乘着墨月,踏着流星自高山而来,杀了好些欺辱老弱妇孺的史朝精兵。他这一战成名,不过也为多方所忌。
古竹没什么家世渊源,穷苦出身,却有一颗玲珑心,在这一批年轻后进中是个翘楚。这都是在血和泪的拳头和刀剑里拼出生机来,可以说是踏着累累白骨,这些才是江湖人真正忌惮他的原因。
幽幽谷一派平静祥和,棋局分为三局,前两局由大弟子范亦来下前两局,后一局则由云岫亲自出马,能过前两局的没几人,这完全就是杀人于无形了。
而古竹来到幽幽谷,发现谷中并不像传说中那番诡异神秘,谷中花只有一种,叫羊踯躅,黄灿烂的花骨神韵风流,自成一派。这让江湖中人大跌眼镜,此时谷主云岫一身玄衣,完全与江湖人想象中的样子不搭。
“幸蒙各位英雄赏光,鄙人不胜荣殊!”云岫一字一句尽显风流气韵,平时闹腾的江湖人不敢说重话,人人都屏住呼吸,继续聆听下文。
“此次以棋为友,切不可以武动乾坤,这次比赛的初衷在于以文结交豪杰,旨在意不在力。望各位不要坏了规矩。”云岫谷主的这几句话明晰一切,有人心服口服,也有人敢怒不敢言。有一点让这里面的人觉得比以前好,就是能够进此谷见到谷主,这已是莫大的幸事。
棋局开始,山水阴阳棋局已经启动了,这里的人或懂或不懂,看热闹的人不少,最终进入第三局的只有三人。分别是紫苏俞倾眉、三七刘十九、玉面旗山客古竹。
三人姿态各有千秋,云岫觉得不错。忽然天间云道急转,暗流涌动,紫苏俞轻眉坐下与云岫下着,雨未停,香不灭,人未歇。一局下来,云岫觉得赢得颇为吃力,但还是保持镇定,笑笑说道:“俞姑娘,在下侥幸胜了姑娘一招半式,实在是不易呢。”
“谷主客气了,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我出谷再历练一番,数年后在来找你。”姑娘说罢一袭紫衣恣意离去,唯余下一干人叹息唏嘘声。
刘十九上场,一次暗含几点杀机,不过若非他心已乱,手在抖,云岫就要败下阵来。
刘十九平生快意无形中,算是个棋痴,怎料这次也算心服口服,云岫与他并未说一句话,却早已胜似万语千言了。
接着一个白衣少年出场,手握一柄山水恣意画的扇子,摇摆间气韵风采尽收眼底。
众人都为古竹喝彩,一切希望都在他身上了。他说时迟,坐如松,行如风。云岫觉得这是个劲敌,不可大意失荆州呢!
俩人的棋路出新,步步死局,却总能柳暗花明。古竹与云岫都全力相赴,彼此半分不留情,处处需要快准稳,是容不得半刻迟疑的。
此时胜负难辨,两人汗流浃背,脸色平静如一汪湖水,没有半分波澜。众人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虽然输赢都是一局好棋,但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似的。
一炷香完毕,云岫与古竹一根弦紧绷着,一直都没有丝毫放下心。众人一看,是一局生死棋,十分难办。
云岫舒了口气,喝了杯茶,才缓缓开口。“英雄不问出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谷主,我就是一闲散人,朋友不多,行走江湖,免不了挨刀,今日谷主的盛情,我会记住,至于朋友嘛,我是两脚踏遍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惯了,有缘总会再见的。”古竹踏着青山悠悠离去。
古竹留下一句话:此局如何,下回来解。
云岫一向不苟言笑,但此时却有些复杂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