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廿九:鼙鼓迭起 惊天之谜(1)
秦疏影2024-06-20 10:003,388

  晦日逢阴天,阴风冷雨正黄昏。

  七星山上下挂起着贴着惨绿色喜字的白色灯笼,在升腾的雾气中泛着灰暗的光。

  北斗家陵寝之外已经搭起了高台,高台两侧挂着纯白的灯笼,其中一侧的灯笼上也贴着绿色的喜字,许是因为细雨,灯笼上喜字的颜色顺着灯笼留下,像一道道绿色的泪痕,让这场本就不被大众期待的婚礼,更透出了几分诡异。

  陵寝大门洞开,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真切,因为下雨,隐隐可以闻到里面散发的味道,一眼望去就好像一只恶鬼张开了口。

  玉烟波扶着点翠和点绛走到陵寝外的供桌前,手持三炷香,对着陵寝拜了三拜,而后,便将由沈聆之和郑子星将她送入陵寝偏殿。

  说来可笑,即使北斗家只剩下北斗离一人,她作为女儿并没有资格进入北斗家的陵寝。

  “夫人,请吧。”郑子星上前催促玉烟波,而玉烟波却摇了摇头:“时辰还没到,容我与阿离再说一句话。”而后便颤巍巍的转过身,面对着一身婚服的北斗离。

  “母亲……”北斗离语气有些迟疑。

  即使因为布防图之事生了隔阂,北斗离还是真心可怜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

  又怎么忍心真的让她在花样年华为自己的父亲殉葬。

  只是北斗离多少有些担忧,其实今早玉烟波的状况就已经不大好,如今能看似正常完全是靠参汤吊着,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今日。

  及玉烟波走到北斗离身前,北斗离还未说话,玉烟波就在点翠和点绛的搀扶下,对着北斗离行了个大礼,北斗离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了玉烟波:“母亲,你折煞我了。”

  “阿离,这一礼,是我代陆郎谢你的。”玉烟波趁机凑到北斗离耳边,低声说:“如此,我也死而无憾了。”

  北斗离愣住了,她何曾帮过玉烟波,那墨无归不是还被关在玉衡宫么?

  不过北斗离并未解释什么,而是扶着玉烟波:“母亲,求您以后多多照顾父亲,可惜我今日不能送你,不过你我终有再见之日。”

  这句话,也不知道玉烟波能不能听明白。

  玉烟波轻笑:“我是你父亲的妻子,自会履行妻子的义务,纵使终能再见,我还是希望那一天能晚一些。”

  远处传来七次钟声,这是催促玉烟波上路的丧音。

  北斗离有些哀伤的看着玉烟波,玉烟波却笑了:“我这样的人,能有这样的结局,已经是万幸了,阿离,谢谢你。”

  沈聆之也走到近前行礼道:“阁主,时辰到了,属下该送夫人与老阁主合衾了。”

  北斗离给沈聆之使了个眼色,见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便放心让玉烟波跟着他去了。

  今早沈聆之就已经在玉烟波活殉的偏房的门做了手脚,待到过来明日她就会派人将玉烟波带出来,也算不伤七星阁的体面,也让自己多一份心安。

  看着郑子星和沈聆之护着玉烟波进入陵寝,北斗离才收回目光,侧目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墨长明,后者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北斗离抬起手,摸了摸耳畔的鸿雁明珠耳铛作为回应。

  这幅耳铛是刚刚墨长明亲手给她戴上的,鸿雁口中衔着的明珠是淬了毒的,只要触动翅膀上的机关,明珠就可以向暗器一样发射出十步远,只要擦破皮肤就必死无疑。

  “今日红灯教定会作乱,你我联手料理了红灯教也是为墨门报仇了,而后,我就可以用本名行走于世、重建墨门了。”

  “给我三年时间,我会想办法获得与你匹配的地位和声望,你出孝后再上七星阁迎娶你。”

  “等我们的孩子长大,就让他们一个继承七星阁,一个继承墨门,然后我带着你云游四方,再也不被这世事烦扰,可好?”

  当时,墨长明就在身后环着她,语气温柔,热气喷在她的后颈,让她忍不住沉沦。

  只是,她还有资格过上墨长明口中说的生活么?

  北斗离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手臂片刻,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悲伤,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对着墨长明报以笑意。

  就在这时,刚刚换好婚服的祁非白也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看到北斗离更是眼前一亮:“阿离,你果然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北斗离收回望向墨长明的目光,扫了祁非白一眼,语气冷淡:“玉衡宫那边今日可还正常?”

  祁非白一愣,他今日只念着要娶到心爱的姑娘,根本就无暇估计其他,可他也知道北斗离既然这样问就不是无的放矢,于是尴尬的一笑:“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谈阁中事务了。”

  北斗离心知祁非白怕是今日根本就没有去过玉衡宫,更是没有发现墨无归已经不在,眼神扫过黑压压的观礼的宾客,心中更是升起几分小心。

  按照流程,等将玉烟波活殉后,就要举行她和祁非白的婚礼,而后才是江湖大比,真不知道红灯教和夜隐会在哪个时间发难。。

  不过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同祁非白说了。

  钟声又一次响起,陵墓内传出吱呀的关门声,不久后沈聆之和郑子星就从陵寝内走了出来,沈聆之走到北斗离身前,与北斗离交换了下眼神,才说道: “阁主,老祁,都准备妥当了。”

  祁非白点点头:“阿离,这次婚礼,虽然时间仓促,你我又在热孝,很多事情都只能从简,但我已经在规程里,给你准备了最好的。包括你我的婚服上的花样,也是我请教了沈护法后亲自画的,我说这些不是想邀功,只是想告诉你:即使我用了卑劣的手段,让你答应嫁给我,但我真的很在乎你,阿离,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命对你好的。”

  北斗离诧异的看向祁非白,因为抗拒这场婚礼,北斗离丝毫没有过问,而是交给了郑子星处理,就连礼仪流程都没有提前练过,却不想祁非白竟然会为婚礼准备了这么多,只是无论他准备都少,北斗离都不会感动,反而会觉得有几分可笑。

  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他满口谎言的逼嫁开始,就是错的。

  错的因,不可能结出对的果。

  祁非白却以为这眼底的诧异是因为感动,浑身骨头都软了,牵起北斗离的手,语气温柔而深情:“阿离,我知道这次婚礼委屈了你,等你我出了孝,我再给你补一场婚礼,可好?”

  北斗离眼神看向天枢宫的方向,直到钟声再次响起,才轻声道:“可以开始了。”

  祁非白却有些迟疑,眼神不停地瞄着后山山门的方向:“能不能再等等,我还邀请了一位长辈,为你我证婚。”

  “你竟还有我不认识的长辈?”北斗离有些奇怪,如果不是知道祁非白绝不会与红灯教或者夜隐有纠葛,她甚至怀疑他也要对七星阁不利。

  祁非白也没深说:“是我在阁外认识的一位如师如父的前辈,一会儿引荐给你。”

  不多时,后山的坟冢中,果然做来一个戴着面具,五短身材的黑衣人,竟然是祁非白的师父。

  看到此人,北斗离心中疑惑更深,七星阁的祖坟从不容外人出入,此人为什么会在此处。

  她警惕的眼前的人,虽然从未见过,但却觉得气度莫名的熟悉:“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师父上下打量着北斗离,并没有回答北斗离的问题,只是发出一声赞叹:“阿离也是长大了,你今日嫁人,北斗宣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

  “你认识我?”北斗离反而更加警觉,语气不善的反问道。

  师父笑了:“你果然和小时候一样聪明,我与你父亲也是至交,你小时我们也曾见过,想来是你年幼不记得了。”

  “我确实不记得能作任至交之女被人欺负的长辈。”北斗离语气讥讽:“既然祁护法请了阁下,那来者是客,请随意吧。”

  师父却也不介意,爽朗的一笑,拍了拍祁非白的肩膀:“你的小妻子脾气还很大,以后可有你受的了。”

  祁非白登时红了脸。

  钟声又敲了七下,郑子星郑重的将一条绿色的牵巾放到北斗离和祁非白的手中,祁非白牵着北斗离走上了高台。

  “阿离,只有这次,我走在你前面,以后,都是我跟着你走。”祁非白语气温柔。

  北斗离却只是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墨长明,若有所思。

  此刻的墨长明也紧张的注视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他劝不住北斗离以身作饵,那就只能尽可能的护住北斗离的周全。

  果然,墨长明发现了异样,刚刚还站在他旁边的陆志远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刚抬起手对着北斗离打了个手势,就听高台下有人高喊:“还有贺客没到,怎么就要开始了呢?”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陆志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高台的一角,而明明应付在陵寝里的玉烟波也不是为何被死死的钳制在怀里。

  “现在就打开山门,放红灯教的人进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用手紧紧掐住了丹参的脖子。

  玉烟波含泪对北斗离摇了摇头:“阿离,别管我。”

  可如今的情景,北斗离又怎能不管自己被活殉的母亲。

  北斗离还未说话,祁非白就先变了脸色:“你……你这是要造反么?”

  也难怪祁非白惊讶,墨长明的猜测是对的,陆志远一直是祁非白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投靠了红灯教。

  “这可不像是贺客,反而是恶客呢。” 北斗离语气讽刺。

  陆志远高声威胁:“有时间在这里饶舌,还是快点打开山门的好。”

  “我……七星阁又有哪里对你不起,你竟做出如此首鼠两端之事。”祁非白指着陆志远怒道。

  陆志远却还是不愿理睬祁非白,而是看向北斗离:“阁主,你是要你母亲死,还是把山门打开?”

  祁非白脸色更加难看,低声对北斗离道:“无论死活都是殉了阁主,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啊。”

  北斗离却没有理会祁非白,而是抬起手吩咐:“开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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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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