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宴肆无忌惮握住了穆九歌的手，道：“太子皇兄还没子嗣呢。”
“你是你，太子是太子，”闫太后看向穆九歌，“你虽承袭了侯爵，但也是宸王妃，作为妻子，后宅的事，你也要为宸王打算。”
她继续说：“哀家觉得裴家小姐与宸王就很般配。”
裴清漪面露喜色，被他兄长瞥了一眼后，只得垂首。
闫太后这是想用宸王，先把裴家嫡女从太子正妃人选中踢出局。
穆九歌从柳雁回面上收回视线，笑容得体，胡说八道：“王爷不让臣妾管他的事。”
闫太后直接道：“既如此，皇后看着给挑几个吧。”
裴皇后恭孝地说了声“是，母后”，便再没有了下语。
萧长宴挑眉看了穆九歌一眼。
穆九歌回了他一个眼神：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萧长宴扯起嘴角朝她无声嗤了一声，起身行礼：“父皇，九歌是儿臣的正妃，更是为了我天圣为质五年的有功之人。”
“她一双脚踝至今未愈，儿臣娶她不足数月，便置她不顾，另纳新人，儿臣实怕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令天下人对我萧氏寒心。”
萧长轩目色不明地看来。
穆九歌：“……”
不愧是父子，都知道怎么拿她作筏子。
雍巳帝的视线在他和穆九歌面上转了一圈，摆摆手：“你已经有了正妃，不急，太子身为储君，还没有正妃……”
穆九歌看到萧长宴落座时，眼底暗芒一闪而逝。
雍巳帝已沉吟着望向大殿，视线转到楚湘侯柳氏父女时停下，问：“柳爱卿的千金叫什么名字？”
电石火光间，穆九歌看到了柳侯投来的目光。
她的手屈起食指，轻轻点着桌案。
柳侯和柳雁回起身回话：“回陛下，小女雁回。”
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穆九歌身上。
闫太后和裴皇后也不作声。
萧长轩静静地看着这场面，仿佛事不关己。
雍巳帝问：“听说令千金与九歌交好？”
柳雁回朗声：“臣女与小侯爷幼时时常一处玩耍。”
穆九歌也起身行礼，笑着应是。
回转在她二人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雍巳帝笑着问：“把雁回也留在京中，九歌是不是就高兴了？”
穆九歌跪在殿中磕了个头，语气欢欣：“高兴，臣先谢过陛下！”
不仅闫太后、裴皇后，殿中裴氏、闫氏等其他世家看来的眼神渐渐也由原来的观望，变成了晦涩。
萧长轩盯着她全是探究。
“哈哈哈，别动不动就跪，你腿脚不好，快回去坐下。”
雍巳帝到底不能太不给殿中世家的面子，又一一点了裴家、闫家等世家的女儿。
最后问萧长轩：“太子可有心仪的正妃人选？”
萧长轩中规中矩：“全凭父皇、母后做主。”
这不是雍巳帝要的答案，他要太子与他站在一处，兴致肉眼可见地消了大半。
直至散了宴，虽未曾明确定下太子妃是哪家千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雍巳帝钟意寒门楚湘侯之女柳雁回。
穆九卿主动推上穆九歌的四轮椅，往出走时，突然听到一道女声：“小侯爷。”
穆九歌转头，见是裴清漪，整个人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给人清浅的韵味。
“清漪。”他身边的男子暗暗警示地叫了她一声，行礼道：“王爷、小侯爷、穆公子。”
他是裴清漪的兄长，裴家嫡子裴君泽，兄妹俩七分像，但这副面容生在裴君泽身上，便显得十分清隽不俗。
尤其一双如墨画过的眉眼，像极了君须弥。
“小侯爷不愿王爷娶侧妃，纳妾？”相较于裴清漪一眼看上去便知书识礼、端庄淑女的外表，她的性子不可谓不直接。
“清漪！”裴君泽拉了下她袖子。
穆九歌笑着问：“本侯需要很愿意吗？”
裴君泽歉意地看了眼萧长宴和穆九歌，他们一个玄衣俊毅，身姿挺拔，长身玉立；一个乌发红氅，姿容胜雪，宛如画中人。
他抓住裴清漪胳膊，以示提醒。
裴清漪并不理会，依旧道：“女子当贤良淑德，为丈夫纳妾是本分。”
穆九歌似没听清，问：“你说，贤什么东西？”
裴清漪：“贤良淑德。”
穆九歌扯了扯嘴角：“怎么写？”
裴清漪似乎没料到她如此没学识，蒙了片刻，看向她身侧的萧长宴。
萧长宴毫不掩饰地笑了一声。
裴君泽：“……”
邻座原本起身要走，又停下的杨崇安：“……”
他果真是个爱瞧热闹的性子。
“失陪。”穆九歌示意穆九卿推她走。
“宸王殿下……”
裴清漪方叫出声，便被她哥侧身挡住，揖礼：“家妹失礼。”
出了宫门，穆九卿故意将她推的慢，萧长宴似有察觉，先上了马车。
穆九卿突然蹲下来抱住她，声音响在她耳边：“阿姐，刚才他们都往你心口上捅刀子，他们已经害得你……”
穆九歌拍了拍他的背：“以后别让人听到你这样说，不论是你柳姐姐还是我们将门的其他人被定为太子妃，又或者被选为驸马，你都要表现得很乐见。”
“你看他们今日多稳得住，就是在等着看我们为了‘太子妃’这块肉互相分道扬镳呢。”
“你千万不要给任何人离间我们的机会，剩下的事，姐会处理。”
穆九卿松开她：“你以后在华京的处境都会这样吗？”
穆九歌：“不会一直这样！”
夜空黑黢黢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穆九卿掀开自家马车，发现柳雁回竟在上面。
他木着脸上了马车，坐在了离她最远的对角。
沈云开低声给穆九歌说了句什么。
穆九歌又转去穆九卿的马车，就着沈云开掀开的车幔，与里面的两个人打了照面。
她看着柳雁回，无奈笑道：“你不惯带婢女，在这里出门的时候，至少把护卫带上。在外面尽量少入口别人请的东西。”
柳雁回：“……我知道了。”
穆九歌还是不放心，交代穆九卿：“你在华京已经跑熟了，多带着你柳姐姐转转，年节我这边会比较忙。”
“阿姐放心，”穆九卿见她脸色委实算不得好，又下车直接将她送回王府马车，道：“这几日天气不好，你脚踝疼，不要太勉强。”
他又乖乖地向萧长宴行了个礼，道：“姐夫，阿姐就拜托您了！”
他以前都是规规矩矩叫王爷的。
萧长宴眼珠微动，在诧异回头的穆九歌侧脸上点了一下，向穆九卿：“明日到王府用膳，姐夫给你发压祟钱。”
穆九卿闹了个不好意思，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