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从穆府离开之前,你最好别想着死,否则,我会因不忍见你独自踏上黄泉路,送你的宝贝儿子去陪你的。”
穆九歌用力一扽,从杨氏手里扯出衣摆。
杨氏彻底无望,无力瘫软身子匍匐在地,呜呜咽咽。
在她们身上需要挖的东西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等佐罗来,在此之前,她们母子都得活着。
沈云开将她推回寝殿,穆九歌交代:“这件事背后很可能关乎我阿爹死亡的真相,你让人看好她们,别出岔子。”
“主子放心。”沈云开应声离开。
萧长宴不在殿中,穆九歌准备沐浴,喊了声青芜,好一会儿她才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奴婢去给薛神医送点心了,”青芜偷偷瞄了她一眼,心虚补充,“王爷也去薛神医那了。”
穆九歌想了一下,问:“你这段时日是不是往薛神医院子里跑的太勤了?”
眼神奇怪:“你不会对他……”
自那日堆雪人之后,穆九歌总觉得他们鬼鬼祟祟的。
“王妃说什么呢,”青芜直跺脚急切否定,“薛神医叫奴婢去,是……是问您的身体状况,他好对症下药。”
穆九歌: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薛宴仁一个当神医的,竟不比一个不懂医术的外行了解她的身体状况,简直离了大谱!
这谎撒的,委实令穆九歌无语,但青芜素来知道分寸,她便也懒得刨根究底。
青芜在穆九歌身后捂住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不敢说薛神医有一颗弃医从文的心,正拿王妃和王爷搞创作呢。
提供一次素材,她就能得十两银,可划算着唻。
她要提前攒钱,以后带小主子出去了,阔绰地给他买买买,就像她家大小姐小时候在南境时待她那样!
同样觉得划算的薛宴仁正伏案奋笔疾书,突然瞥见萧长宴走了进来。
他笔尖一顿,瞬时在纸上晕出一大团墨汁,依稀可见最后几句:
——歌儿(划掉)小侯爷的心这么狠,本王(划掉)我若真利用了你,你要怎么对我下手呢?
——引着她的手沿着他的腰腹往下,低声说:小侯爷说的是这种下手吗?
——穆九歌(划掉)小侯爷立马红了脸:王爷(划掉)临安真坏……
床影绰绰,窗外月亮也羞红了半弯的脸。
化名化的并没有用多少心思,连不小心写露馅儿,划掉的真名、称呼也划的半隐半显。
萧长宴见薛宴仁忙里带慌,视线往纸张上点了一下,问:“写什么呢?”
薛宴仁强撑出七分镇定,借搁笔的动作,将宽大的衣袖扫过纸张,遮了上面的字:“默写医书。”
“……袖子染上墨了。”萧长宴提醒他,似乎心里有事,并不在他那张纸上计较,兀自坐下。
薛宴仁一瞬敏锐,窥见了八卦的味道,而且还是免费送上门的。
他将写好的一沓纸收起,在萧长宴对面坐下,已然恢复了一副胸有悬壶济世大志,心无半点私欲的可靠模样,矜持地道:“王爷喝茶。”
静默无言,两杯茶下肚。
萧长宴还是一脸深沉。
薛宴仁却被好奇心驱使的抓心挠肺,不大能矜持下去了,主动出击:“王爷有心事?”
萧长宴嘴硬:“没有。”
梯子都搭好了,人却不肯下来,薛宴仁噎了一下,只得一副窥见真相的了然模样:“和你的小王妃闹矛盾了?”
萧长宴:“……”
薛宴仁老神在在:“我幼年遇到过一只流浪犬,见它浑身狼狈,喂过两次后,它就变得很是好哄。”
“但也有一见到它就对它露出敌意的人,甚至拿棍子打它驱赶它,你知道它会做什么吗?”
萧长宴无语但配合:“咬人?”
“对,”薛宴仁道:“它会龇着牙,狠狠报复回去。”
萧长宴一言难尽:“你这个比方……”
“草民无状,”薛宴仁正经往前一揖,“但草民若是王妃,历了那几年后,别说多疑、猜忌心重,怕是连心肝肺都能黑透。”
他的手往中空做出撒的动作,眼神一变:“一把毒,让他们死不了也不好活,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尽百毒蚀骨的折磨才算解气!”
确实像个大恶人!
萧长宴捏捏眉心,恼火:“……薛家以仁医立世,你若让旁人看见,成何体统。”
他虽不是拿棍子的人,但在穆九歌最难的时候,也并未实际帮过她。
“王爷说的是,”薛宴仁话音一转:“所以,王爷和王妃发生了何事?”
萧长宴看了他一眼,撂下句“嘴角压一压,兴味太重了”,袖摆一拂,大步出了屋门。
薛宴仁:果然,心中欢喜是不好藏的!
他摸摸嘴角,自言自语:“你也有今日,被人逗弄的活像只束手无策可怜见的小灰狼崽子。”
说着兴冲冲到桌案后再次提笔。
萧长宴裹着夜色去买了碗馄饨,准备哄哄被他惹炸毛的猫。
回到寝殿却发现,穆九歌不仅自个儿先睡了,还把殿中烛火都给熄了。
萧长宴丝毫不带犹豫地把人从被窝薅出来。
穆九歌原本就没睡着,无语又微妙地和他吃了几个馄饨,漱了口重新上床。
萧长宴想听她说话,问:“你生气了,为什么还能睡着?”
穆九歌:“我没生气。”
萧长宴嗤了一声:“没生气,为什么不给我留灯烛。”
穆九歌背对他,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萧长宴二话不说,揭开她被子,将人捞过来面对着她。
穆九歌抬眸与他对视片刻,也不知是无奈,还是为今日发脾气的事好笑,噗嗤一声笑道:“睡吧。”
萧长宴俯首盯着她:“下次也不熄烛了!”
穆九歌将额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嗯”了一声。
果然像猫,萧长宴终于心满意足。
……
翌日,穆九歌尚未出发去穆府,杨光济和一个青年男子便登了宸王府的门。
礼毕,杨光济向穆九歌引见青年男子:“这是我们杨氏少家主。”
杨崇安,穆九歌自然知道他。
毕竟,他还是她上一世的裙下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