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明着得罪萧长轩。”萧长宴想了下,又道,“羽林卫因闫卓林的死,虽有不少对萧长轩不满,但大部分忠于他。至于五军营,都在几个世家手里,首当其冲保护的也会是他们。”
“简直一盘散沙,况且不管是闫贵嫔还是禅封,这些只是我们知道的敌人,隐在暗处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穆九歌问:“王府的两千府兵,你怎么安排的?”
萧长宴:“父皇和萧长轩盯得紧,都在京中待命。” 话刚说到这,陆明言禀道:“京中刚传来密报,裴家送了人进宫保护裴皇后,闫家也有人频繁出入。猎场外的镇子上还在源源不断地拥进人。”
萧长宴起身拿起佩剑:“我去找父皇,以防万一,先从就近的曲周城调些守城兵,顺势让王府府兵出动一千人。”
华京城里闫太后和裴后等人要动,也是在猎场这里出结果之后,留一部府兵能防守就行。
况且就华京城里的战力,萧长宴的府兵能以一挡十,而她给侯府也留了人。万一有事,两个府的人加起来足以稳住局面。
“你小心点。”穆九歌取下他披风。
萧长宴看了一眼,却并不接,突然一低头半俯身。
穆九歌给他披上,系好带子。
“最迟天亮回来。”萧长宴扣住她后脑勺亲了下她额头,“锦衣卫和你的府兵全部听你的令,万一有人提前行动,你把自个儿先给本王护好!”
看着萧长宴消失在夜色里,穆九歌让青芜拿来她许久未用的佩剑,是她这次来时特地带上的。
“闫贵嫔潜进来了吗?”穆九歌问沈云开。
沈云开:“已经按照主子您的吩咐,故意放她进来了。她用了陛下身边一个侍女的人皮面具。”
穆九歌之所以一直没下死手拿住闫贵嫔,将她未死消息捅出去,就是为了今日。
闫太后可用的闫家人虽多,但那些人里面,要论谁对雍巳帝冲击力最大,非闫贵嫔莫属。
穆九歌狐疑:“就她一个?没有其他人?”
“是,猎宫的侍女接应的只有她一个。”沈云开,“猎宫内各殿都由宫中禁军和羽林卫巡查,陛下只允许五军营和锦衣卫等其他守卫在猎宫外围,是否要属下偷偷潜入探查有无暗道?”
穆九歌:“不必,随他们吧。”
看来闫贵嫔的任务是刺杀。
从伪装成大宛人,到刺杀,穆九歌已然可以确定的是,闫家、裴家、杨家等这些人,此次并不想豁出命的大干!
萧长宴刚走到半路,恰好雍巳帝身边的小内宦也来请他。
进入雍巳帝的殿中,徐美人及其他几个宫妃正不安地聚在雍巳帝身边。
雍巳帝面前,一个五军营的士兵正单膝跪地,上呈一支绑了字条的箭,道:“对方人数在五千左右。”
“什么,那个罪妇没死?”雍巳帝气的厉声质问江铭。
江铭接过他打开的字条,是闫贵嫔下的战书,大骂雍巳帝无德又无能,还说猎场里到处都有她的人,明日午时前必来取他首级。
看完字条,江铭吓的扑通一声跪下,道:“陛下饶命,都是奴才办事不力。”
现在不是罚人的时候,雍巳帝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怕的,瘦骨嶙峋的身子都在发抖,叫江铭起来,眼神闪烁,疑神疑鬼:“你说此次出行的队伍里,混了多少贼人?”
“父皇,您不必忧心,”萧长轩镇定地说,“她送来字条,或许只是故弄玄虚,搅乱人心。”
雍巳帝一想起他若死了,太子就能立马登基,便越看萧长轩这张镇静的脸,越觉得有鬼,怒声:“闫青云呢,去吧闫青云那个逆臣给朕叫来。”
闫青云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听见他的话,跟小内宦进来。
雍巳帝将字条扔给他,怒声呵斥:“你闫家当真要反?”
“陛下息怒,微臣绝不做反贼!”闫青云仍旧是儒雅不惊的模样。
但他说的只是他不做反贼,而非闫家。
雍巳帝正怒的昏头昏脑并未揪出他话里的歧义,萧长宴和萧长轩闻言,眸色微动。
“现在起驾回华京,你就跟在朕身边!”雍巳帝当即站起了身。
他这一句话,不止江铭和萧长宴微皱了眉,连萧长轩和几个头脑尚且清醒的宫妃也面面相觑,显得不赞同。
“陛下万万不可!”被雍巳帝派人去宣的梅首辅刚好赶来,“如今对方在暗,有多少人,尚不清楚,若匆忙返程,反被埋伏,伤亡怕是会更加惨重。”
雍巳帝听罢,便知此招是昏招。
萧长宴上前:“父皇,儿臣以为,此时一边布置防守,一边去离猎场最近的曲周城调守城兵援助为宜。”
萧长轩垂着的眸中转过抹暗色,但见雍巳帝神色赞同,便也道:“儿臣也正有此意。”
“好,准备笔墨。”雍巳帝立马去写手谕,写完后拿出一块兵符。
刚要把兵符交到萧长宴手里时,他却又迟疑了,转眸看了眼江铭,道:“派你的心腹护送宸王。”
萧长轩低垂着头,扬起抹无声的冷笑。
雍巳帝交代完江铭,并未见萧长宴有任何神色变化,又生出一点愧意,嘱咐:“宴儿,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父皇、太子,还有我天圣大半肱骨之臣的性命都维系在你一人身上啊!”
萧长宴:“是,儿臣去了!”
江铭随着萧长宴出殿,奉雍巳帝的命令给他指“护卫”。
听见雍巳帝在身后道:“去请宸王妃,”停顿了一下,“让所有朝臣家眷都来大殿。”
江铭在雍巳帝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故意提声说这话,就是为了让萧长宴知道,他的王妃还在这里。
他偷觑了萧长宴一眼,却见萧长宴面不改色,似乎没听见,又或别无他想。
此时各殿屋前都张望着人影,惶惶不安的情绪蔓延成片。
看到萧长宴带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一时之间,更加坐卧难安。
穆九歌将锦衣卫和府兵布好,进入大殿时,此次来春猎的人大部分已全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