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宴面无表情默了几息，转眸，凌厉的眼一抬，两个侍女顿时一抖，忙道：“奴婢去外面候着。”
书房门刚阖上，萧长宴便抬手将穆九歌的四轮椅转了小半圈。
在穆九歌与他面对面时，他两只大掌掐住她的细腰，便将人径直提到了他腿上。
穆九歌平静地望着他问：“王爷这是做什么？”
“王妃坐的太远，眼神不好！”
萧长宴将穆九歌困在怀里，从她肩膀上伸过头，用胸膛抵住她后背，逼她向桌案上的画像前倾身，道：“看仔细点，再帮本王挑。”
穆九歌缓缓转头，唇瓣滑过他侧脸，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微凉的柔软触感还停在他脸上，萧长宴眸子溢出笑：“装不下去了？”
鼻子凑近她的脸嗅道：“酸的，醋了？”
说着拉起她的手点在最中间的一副人画上：“细细看，杨崇安妹子的眼睛，当真没有杨崇安的好看？”
“王爷闻错了，酸味是你身上的。”穆九歌抽回手，起身。
萧长宴大掌往下，禁锢住了她的纤腰。
穆九歌故意一把按住萧长宴大腿内侧，没想到禁锢她腰身的力道不仅没松，反而猛地收紧，将她压的再次坐回了他怀里。
萧长宴给穆九歌按的呼吸都滞了一滞，咬牙切齿：“你朝哪儿摸呢？”
“你想多了，”穆九歌扒拉他还捂在她腹部灼热的大掌，道，“放我起来。”
萧长宴涌出一股子想要将人给剥了的暴虐，但到底时机不对，忍了几息，从善如流松手。
穆九歌理好衣衫，一转眸，萧长宴幽沉的眸还巡在她身上。
她往桌上的画像上扫了个来回，头也不回地转着四轮椅出门，向门口等着的侍女道：“王爷在细细挑呢，叫你们先等着。”
两个侍女弱弱地应了声“是”。
穆九歌又故意淡着嗓音，用里面能听到的声量，向眼睛喷火，正愤愤不平的青芜道：“去把本侯的夫君提上。”
青芜反应了一瞬，恍然道：“哦。”
再风风火火地回来时，她手里已然提着装了与她拜堂的那只小黄鸡的笼子。
萧长宴立在窗前，将她们一主一仆的举动瞧的清清楚楚，嗤笑一声，中气十足喊宛贵妃的两个侍女进去。
穆九歌咬着牙冷哼一声，让沈云开推她走。
到府门外上马车时，她向钟管家：“钟叔，刚想起来，陛下恩赐本侯修缮侯府，本侯这几日不回来了，在侯府住。”
得，不仅一句一个本侯，还连王府都不回了！
钟管家心里着急，左看右看，一点没看到他家王爷出来的影子，穆九歌已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帘幔一放下，穆九歌脸上的笑便消失了干净。
她能感觉到现在的萧长宴对她有好感，如果她今日乐意哄哄，指不定能阻止他抬旁的女人进府。
但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若他自己想要，她能阻止这一次，还能阻止后面的一次一次又一次吗？
前世萧长轩费了那般气力才将闫淑仪娶进门，不也继续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地往后院抬。
况且，萧长宴昨日还嫌她心狠呢！
穆九歌又想南境那又阔又蓝的天和连绵不绝的山脉了，她揉了揉鬓角，掀开帘子透气。
沿街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人声鼎沸，一家面摊正热气袅袅，浓浓的烟火意。
几个稚子正在面摊不远处摇着拨浪鼓追逐嬉戏，前世那孩子出生时的哭声又萦绕在了她脑海。
穆九歌感觉身体里有什么正在互相撕扯，挥之不去的割裂感。
……
穆家的人丁并不兴旺，在华京的拢共也就三房。
穆九卿早早回来张罗，穆九歌到府里时该到的人已经到了，该备的也一应俱全。
将杨氏和穆九笙从族谱上除名时，穆九歌暗暗注意穆君诚和他妻子靳氏，但他二人看着并无异样。
杨氏抱着穆九笙哭的不能自已，包括屋内的仆婢在内，看着他二人的眼神无不愤怒。
“二叔将九卿的娘亲记入族谱吧，”穆九歌道，“她抬为我阿爹的妻室，九卿以后就是我父亲的嫡子了。”
穆九卿的娘亲是在他三岁的时候病逝走的，虽相处的时日不长，但她对阿爹和她与九卿却都一样的极尽温柔细致。
“我不同意，”穆九笙突然出声，“只有我是父亲的嫡子。”
他往族谱跟前挣扎：“我才是穆家嫡子，你们还我。”
杨氏死死抱住他，捂住他的嘴。
再无人理会他们，穆九卿眼里难得杂了星星点点的泪，道：“阿姐……”
“理应如此。”穆九歌笑了笑。
至少他是阿爹的血脉，该是他的东西，她都会护好了，一点一点还给他。
穆君诚没有意见，提笔加上，问：“九卿的母亲还葬在南境，要迁回来吗？”
就在此时，杨氏突然极快地看了眼穆君诚。
穆九歌：“……嗯，我已经给杨拓将军去信了，他年节扶棺一起回来，到时候和我阿爹合葬。”
拜完祠堂，穆九歌对杨氏道：“你的陪嫁这些年是你自己在管，单子也在你手里，你清点一下，明日杨家来接你，一并带走吧。”
杨氏只是一个劲儿的垂泪。
“我恨你！”穆九笙偎在杨氏身侧，握紧了两个拳头。
杨氏却没有再阻止他，而是泪眼朦胧地看着穆九歌：“我的陪嫁够苼儿安稳过完一辈子，你只要同意他仍然留在穆家，会有人照顾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沈云开推着穆九歌便走。
穆九笙有骨气道：“娘，你不要求她，我要跟你在一起。”
“笙儿，听话，至少她不会害你。”杨氏挡在穆九歌面前。
穆九歌懒得再与她纠缠，道：“如今的局面，已经是我对你们最大的忍耐了！”
出了院子，穆九歌给了沈云开一个眼神，沈云开一点头，抬手挥了一下，立马有几人嗖嗖嗖地消失了踪迹。
推她经过一个布了帷幔的亭子时，沈云开突然一顿，呵道：“出来。”
背后走出年轻的一男一女。